章太炎“暗算”黃侃
黃侃,湖北人,字季剛,精于文字、音韻、訓詁,兼通文史。1935年3月23日,他剛滿50歲時,有“民國元老,學界泰斗”之稱的章太炎特寫了一副對聯祝賀:
韋編三絕今知命
黃絹初裁好著書
這首詞系恩師勉勵弟子到知天命之年,該著書立說了,以把自己的治學心得傳之后世。可黃侃這時身體欠安,且過于敏感:看到首聯中嵌有“絕”、“命”二字,尾聯則有“黃”字,似乎在為自己算命,從此心情郁悶,果然到了當年秋天,這位迷信讖語、被譽為晚近三大國學大師之一的黃侃,因飲酒過量導致胃血管破裂而撒手西歸。
三種愛書人
臺灣大學張健教授的一名學生,平生從不買書,但兢兢業業地把自己從小學到大學的教科書一本本包好、刷新加上覆膜,整整齊齊地收藏在他公館的某一個隱秘地點,其莊重虔敬,不亞于面對祖先牌位。另一位當了總經理的學生,專買大開本的精裝書放在客廳的大書柜里——這里講的所謂書柜,其實是前任酒柜改裝而成。這位總經理從不看重書的內容,而最著重的是書的外表,連帶的是書柜的質料、型式、花色、高度、位置等,以襯托自己的儒商身份。而有“書蟲、書癡、書淫”之稱的張健本人由于教唐宋詩詞,所以他最愛把書當古董那樣珍藏、品鑒、愛撫,甚至精挑細選一些善本書鋪在被單下面,絕版書則壓在枕頭底下,以防孔乙己夜半光臨。由于嗜書,他人比黃花瘦,而且睡相特別細致,絕對不致一打鼾波及寶藏,一翻身殃及善本。
何滿子:小說家與禽獸
他長得濃眉大眼,微微透出一縷因被省作家協會“包養”無衣食之憂的自負。操一口上海話的雜文家何滿子,給這位剛從基層調上來的小說家潑涼水:“ 豢養久了的猴子,在大自然中會失卻生存競爭能力”。作家曰:“我不是猴子,我是一只想飛的鳥,仍有自由翱翔的沖動”。何說:“你再想飛也無法沖出樊籠。何況關在籠里的鳥兒每天吃著主人放進去的黃黍米和清水,唱的只能是給主人解悶的呢呢喃喃,啁啁啾啾”。作家曰:“我是夜鶯,而你是只烏鴉或貓頭鷹之類的惡鳥”。何說:“你不要生氣。無論把你比成猴子或籠中鳥,并沒有冒犯
之意,又而且,亞圣說得好:人與禽獸之相去者幾希?”
神童作家的覺醒
劉紹棠在初中時開始發表作品,被譽為神童作家,后在反右斗爭中落馬,他由此體會到所謂神童作家,是事先給你一顆甜棗,然后再擊你一猛掌,故他在上世紀50年代給有同樣遭遇的從維熙贈書時寫下這樣的題詞:“十歲的神童,二十歲的才子,三十歲的庸人,四十歲的老而不死。”這題詞簡直是王安石《傷仲永》的現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