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陽光將記憶碾成碎片,一點一點拼湊出你的模樣。微胖的身影,褐色的皮膚,深陷的雙眼,這,是你嗎?你怎么突然就老了呢?
印象中,你總是板著臉,不喜歡笑。你對我要求很嚴(yán)格。自小學(xué)起,我每天都要寫一篇小字,讀一篇作文。你從不檢查,認真地對我說:“我相信你”。你如此信任我,年幼的我卻讀不懂你眸里的深沉。
時光的年輪碾過一圈又一圈。你的信任,絲毫不減。我,卻越來越明白該怎么利用你的信任換取一段又一段“快樂時光”。
直到刺眼的紅叉如散落的紅豆,密密麻麻地占滿試卷,老師找你談話,我才開始懊悔。我站在你身后,聽著老師生氣的話語,心里五味雜陳。回家的路,第一次那么漫長。你和我,緘默不語。
家里,你仍然一言不發(fā)。我偷偷地看了你一眼,那張臉,像湖水一樣平靜,看不出一絲波瀾。好好努力。你的話在耳邊響起。我抬頭,看不清你的表情。你走出了我的房間,腳步那么輕,以至于我都沒有聽到;卻又那么重,踏在我的心上,深深地,揮之不去。
那天晚上,你端著一杯熱牛奶推門而進。“人這一生,失敗是常事。重要的是,要從失敗中學(xué)到一些東西,讓失敗變得有價值”。平緩的語調(diào)如晨霧般蔓延開來。你說了很多,你年輕時因和老師賭氣而荒廢了學(xué)科,你剛剛工作時的艱辛,你對人生的感悟,卻只字未提我的不懂事。你的寬容,讓我無地自容。我的雙眼,開始模糊,不知是因為牛奶的熱氣還是心中那股莫名的酸澀。只記得,那晚的牛奶,很甜很香很暖。
在你的循循善誘下,我順利地升入高中。此時,一個難題擺在眼前,選文科還是理科?彼時,我就像站在十字路口,躑躅迷惘。你一字一句地為我分析,用你的沉著與冷靜,拔開了我眼前的迷霧。猛地,我的心里涌上無數(shù)感激,崇拜。是的,崇拜!
這種感覺,消失了很久,小時候,你在我心中是神一樣的存在。一天一天,我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開始覺得你的行為有些錯了,你的話也有些古板了,于是,你一天天地沉默了。因為你知道,多說幾句,我就會結(jié)束談話。漸漸地,我們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終于有一天,我突然發(fā)現(xiàn),你的聲音不再洪亮了,你的背影不再挺拔了,你的身體不再硬朗了。我才了解,你,老了……
幼時的那個神一樣的存在,老了。是的,歲月不饒人,你老了。可,那雙手仍在為我打拼,那雙肩仍扛著家的重擔(dān),那顆心仍時刻牽掛著我。我一出生,便注定是你一生的“劫”。我的一舉一動,喜怒哀樂,始終牽動著你的心。你為我付出,永不停息。我呢?我在干些什么?
父親,我能為你做些什么 ?微不足道的關(guān)心收下吧,謝謝你做的一切,雙手撐起我們的家。你牽掛的孩子啊,長大了……希望時光慢些吧,不要再讓你變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