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毅候選院士,第一輪便遭淘汰,輿論嘩然。不平的,開導的,看熱鬧的,甚至說風涼話的,什么都有。這沒什么。輿論嘛,總不會那么一律,除非誰下個命令教大家閉嘴。但閉嘴并不能使事情有絲毫的改善。今年創造試驗田畝產水稻超九百公斤的袁隆平院土,當年不也一樣曾被淘汰么。去年當選美國科學院外籍院土的李愛珍,今年榮獲拉斯克臨床醫學獎的屠呦呦,不也一樣與中國院士無緣么!
袁隆平有涵養,被淘汰了不發一句怨言,李愛珍敦厚,說:“總記得人家給了我什么,不記得人家沒給我什么。”屠呦呦剛去領獎,也沒聽她有什么抱怨,倒是網民們抱打不平,圈外熱議。科學圈里照例以沉默應之,好像一潭死水,掀不起一絲漣漪。
饒毅不同了,他宣布不再候選院士,還向當著院士的同行挑戰,十年后看誰成績卓然。這一攪,總算有了點回響,似乎熱鬧,但還是在圈外或扮作圈外人。討論的似乎都是對饒毅的品評,至于我們這個院士制度究竟是在促進還是阻礙中國的科學的發展,現有的機制究竟是使科學家因當選院士而獲得令人欽仰的榮譽還是令人饞涎的利益,則仍舊寂然無響。
有人說饒毅是條鯰魚。典出國外。長途運輸沙丁魚時必須摻入一些鯰魚,才能攪動沙丁魚群,使之因蠕動而不致窒息。這道理中國人也懂。菜場里賣黃鱔的盆里,也總要放幾條泥鰍才行。可惜我們超穩定的各種體制中既缺少也難容下能使群體不因缺氧而致死的鯰魚或是泥瞅。
【原載2011年第11期《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