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質量的搭檔
“這線路爬的,老子出了一身汗?!?/p>
懸崖之上,在距離地面七十多米的保護站,華仔跟攀了上來,確定好保護后,他迫不及待地掏出煙點燃,一副鴉片鬼的享受愉悅之表情。這是2011年12月初的一天,我與華仔一起,去攀爬昆明富民140米高的結組線路“帶我去月球”。
我喜歡華仔,但我不是他的固定登山鐵搭檔。他和李勇是一對:當華仔和李勇攀登的時候,這是兩桿大煙槍的操作運行。李勇,綽號“獨步蒼?!保笥褌兌嗔晳T稱呼他為“老獨”。他們是一對比較固定的攀登伙伴。
這是一對“好基友”,這是“兩桿大煙槍“。
在2009年10月,華仔與老獨,在甘肅祁連山完成了宰吾結勒(團結峰)西壁新線路攀登。該山峰海拔5937米,他們開辟了一個陡峭的大約500米高的冰雪之墻,他們命名為 “暗夜迷墻”,因為很多時候都是夜攀,無法看清稍遠之處,一切似乎都陷入了一個迷宮般的電腦游戲。WI3的難度系數。
最終,該次攀登,被AAJ網站發布消息,同嚴冬冬、周鵬組合所完成幺妹峰“自由之魂”線路,共同被西方登山者認為是中國登山者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阿式新線路。這也是所謂“國際技術登山主流媒體”,第一次刊登中國登山者的線路新聞。也是從這年,國際的AAJ開始關注中國的技術攀登者及其技術線路。嚴冬冬、華仔,也成為了AAJ編輯及其他國外登山者的中國山友交往對象。
兩個默契的老男人
李勇,其經歷有不少傳統媒體報道的大光環。如2001年獨自穿越雅魯藏布江大峽谷(當時資訊極少、難度大),2002年6月完成人類首次夏季徒步穿越羅布泊。他在2007年加入了羅塞爾珠峰隊,完成了珠峰的登頂。
華仔,中建三局的高層技術負責人。同李勇也一樣,都屬于70一代的攀登者,有家有室,工作穩定,也是基于商業攀登方式完成了珠峰、希夏邦馬、卓奧友峰等8000米的攀登。李勇相對更在探險、戶外的涉及面雜一些,體力、自己涉及和探索的經歷更多一點。
“兩個老男人”,他們常這樣自嘲,他們的自由登山經歷比較接近,心理也都自然真實?!熬褪窍矚g,就是熱愛,沒有別的。我的工作、事業成績、家庭,已經很和諧完美。但登山是生命中另一種不能割舍的東西……”這是他們在登山中相當默契的觀念,也是能成為搭檔的性格因素。
最初的相識,都是他們在登山一段時間之后。在2006年底,在四姑娘山雙橋溝攀冰。此前,華仔登山有2~3年,商業隊登慕士塔格、其他民間組隊攀田海子等,已然愛上了登山。李勇則已經在民間登山、四川攀登圈,有了一定的名氣;且他的獨立攀登經驗、體力及技術,也已相當出色。當時,倒還沒有一見鐘情,華仔隨同曹峻帶深圳登協人們活動,他自己也是希望系統地在技術等方面學習提高。從這之后到今天,每年年底,華仔與李勇往往會到雙橋溝去攀冰。
而后團結峰的新線路開辟,是相對水到渠成的事情。相對中國登山者的發展階段,這是次頗經典的北壁冰雪型技術攀登,對于這次攀登,華仔說:
“我不停念叨著,花了兩個小時,如果我們堅持的話,說不定都到了那個冰洞了……雖然在登山教材上有學習過,不過這還是我們第一次實際操作挖雪洞避難所,我曾翻譯過一篇挖雪洞的文章。老獨說他也是第一次,對于我們的處女作,我們還是很滿意的。天空漸漸黑下來,我們躺雪洞里抽煙,很節約地慢慢吸著不太多的熱水。
外面開始刮起風來,雪花飛舞。前幾天那皎潔的月光再看不見了。看來這個山峰不愿意有人能輕易站在它的頭上啊。檢視食品:我們兩人一共有兩袋體動力、兩塊壓縮餅干、一袋普通餅干、一小袋的葡萄干、以及大約一壺半的水。最重要的是我們還有四包香煙,這個很重要,哈哈?!┒蠢锉葞づ窭锔杏X還要暖和一些,只是一挨蹭到洞壁,就會弄下許多的雪,到晚上,睡袋表面已經結冰了。”
“我和老獨配合,他體力和技術更好些,作為阿式攀登,我們不刻意追求,在登了不少商業攀登后,經驗與觀念開闊了,尤其理念上想循序漸進爬些有意思的,在能力范圍內有自己的突破。如一些新線路、未登峰未嘗不可,有意思、有新意就好?!?/p>
“我們相對默契,心理溝通比較順。團隊在攀登中,很容易達到一致。我或在線路觀察方面,比較心細和有一定經驗吧?!?/p>
華仔的歷程是:從發現登山領域及喜歡登山,再參與登山大會等商業攀登,成為客戶進階向上,繼而高海拔商業登山,滿足高海拔攀登目標后,再回歸到自己探索嘗試與技術登山。老獨因為生活于四川,1990年代末期,就自發地活躍參與登山、徒步、穿越等各種活動,他攀登珠峰雖然基于商業隊,但相對來說,因有私人情誼的資助,只是滿足一個個人愿望而已。
作為搭檔,他們對于新聞、記者采訪等,也相對保守和內斂。老獨說:
“關于報社、電視的一些采訪,是因為工作原因、性格等,所以沒去想露面或什么的。因為這是自己的一個過程,某種角度,攀登就是攀登,自己很私人化的經歷和活動。對于自己,我告誡自己,眼光要更長一點為好?!?/p>
山要繼續登下去
每年去攀登兩三個有意思的技術線路,這成了他們每年的一個固定計劃。
2010年,華仔與老獨搭檔,在10月去貢嘎山系的白海子及色秋儂巴,攀登兩條新線路,二者都是未登峰,但可惜因天氣原因等,最終未能登頂。對于他們倆,他們都認為這是對他們自己的一個自然而可喜的探索。
2011年10月,祁連山素珠鏈峰,華仔和老獨搭檔,最終老獨登頂。留守大本營的人員,判斷出錯誤的情況,擺了一個大烏龍,在他倆離開大本營兩天多,未做任何查看就臆想他們出事了,向外界發出了錯誤的信息求援,驚動了各界,即要出動大隊人馬。但他們最終按既有計劃登頂,且比計劃時間提前了一天下山。他們一出山都有點懵了,發現他們倆竟然“被救援”了。
“山還是要繼續登下去。不是一座山,是一座座山,喜歡了就要去鉆研?!边@有那么一點點哲學意味的言語出自華仔,有時,山友們戲謔地稱其為“黃教授”。
喜歡即是喜歡,熱愛即是熱愛,登山即是登山?!巧綗o所謂單純與否,只有登山者自己的內心和行為,才與單純登山還是雜念性登山有關……
“我們為什么爬8000米?我喜歡登山,但得首先讓自己有高海拔經歷,這樣慢慢地有個更高的視野,這樣在心理和經驗上就不怵中低海拔了,這樣中低海拔就可以多做點技術探索?!?/p>
“登山的最高境界是成功登頂并平安回到家中,各種攀登技術親身的實踐是必需的,登山有風險,在所有攀登所傳遞的人類價值中生是第一位的,死亡永遠都是失??!”
這是兩個70后的老男人的惺惺相惜之語。
看到這些,不難理解為什么如今社會總稱那些好朋友為“好基友”了,這就沒有什么好奇怪的了。人家的價值觀相同嘛。
但愿這對有著相同價值觀的老男人,開辟出更多讓人驚艷的線路。
老獨(李勇)
36歲,四川成都人。1996年開始徒步、登山等探險活動。興趣廣泛,曾只身到伊拉克、伊朗、敘利亞等諸多戰亂國家旅行,膽量超常。
華仔(黃宗華)
41歲,湖北人,某建筑集團高級工程師、高層技術主管。典型的技術型登山發燒者。熱衷技術攀登、線路研究及資料翻譯和編寫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