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法國總統大選首輪投票,無論是大熱門的社會黨候選人奧朗德(Hollande),還是現任總統薩科齊(Sarkozy),都未能取得當選所需的過半票數,只分別拿到28.6%和27.1%的選票,因此需要在5月6日進行第二輪投票。
有人擔心,這樣一個懸而未決的選舉結果,是否會給法國帶來政治不穩,以致動蕩呢?其實只要翻看過去兩屆法國總統大選,便會發現,類似的狀況并不罕見。
在2007年首輪投票中,薩科齊拿到31.2%的選票,主要對手社會黨的羅雅爾(Royal)得票25.9%,也是沒人取得過半數票,于是進入第二輪投票,結果,薩科齊以53.1%對46.9%勝出。
在2002年首輪投票中,時任總統的希拉克(Chirac)拿到19.9%,右翼代表勒龐(Le Pen)則取得16.9%,另一位候選人若斯潘(Jospin)拿到16.2%,也是無人過半,前兩者進入第二輪投票。
勒龐屬于主張排外的極右翼候選人,所以一度舉世關注,甚至法國足球巨星、帶隊取得1998年世界杯冠軍的民族英雄齊達內也出來仗義執言。結果,第二輪投票,希拉克才以82.2%對17.8%的壓倒性票數勝出。
為什么法國要設計出兩輪投票這樣麻煩的制度,而不干脆一輪投票定勝負呢?
有關總統的選舉制度,其實可以分為兩大類,一是“簡單多數決制”,另一是“絕對多數決制”。前者只需某一位候選人所獲得的選票相較其對手為高,便可以宣布當選;后者則需要候選人所獲選票超過該次選舉中有效選票的一半,才算勝出。
很多國家寧取較繁復的“絕對多數決制”,舍棄較簡單的“簡單多數決制”,是因為后者容易讓一些少數派,乃至較極端的候選人,在主流派鬧分裂、鷸蚌相爭的情況下,突圍而出,漁人得利。
臺灣采用的就是“簡單多數決制”。2000年臺灣“總統”選舉,共有3位候選人,分別是綠營的陳水扁,以及藍營的連戰和宋楚瑜,他們的選民支持度可謂不相伯仲。最后陳水扁以39%,遠少于一半的得票率,險勝了得票37%的宋楚瑜及23%的連戰,讓臺灣變天。一般評論認為,如果不是泛國民黨陣營出現分裂,選票遭連、宋兩人攤薄,便不會讓阿扁坐收漁人之利,爆冷以少數票取勝。
其實類似“宋連分歧,扁收漁利”的情況,也發生在1987年的南韓大選。該國采用的也是“簡單多數決制”,當時是“兩金分歧,盧收漁利”。同是反對派領袖的金泳三及金大中,因未能就誰代表反對派參選達成共識而內訌,結果雙雙出選,分別得票28%及27%,這使得票只有37%的原執政集團以及軍方代表盧泰愚扭轉敗局,成功當上南韓民主化后第一位普選產生的總統。
與此形成對比的,就是法國和俄羅斯所要求的“絕對多數決制”,若在第一輪大選沒有候選人能夠取得過半數選票,便通過淘汰,只剩兩名獲得最高票數的候選人,再舉行第二輪大選。這種制度的一個好處,便是可以把媒體近年來常掛在嘴邊的“棄保效應”制度化,有利于產生一個較具民意基礎的總統。
試想如果臺灣當年采用的是“絕對多數決”及兩輪投票制,連戰在第一輪大選后出局,剩下陳水扁和宋楚瑜,相信在集中票源的情況下,宋取得過半數票,并在第二輪大選中勝出的機會甚高,阿扁也難以突襲成功。
因此,在1994年臺灣制定選舉制度期間,曾有一派意見認為,參考南韓經驗,臺灣應該采納法國模式的兩輪投票制,這樣的安全系數無疑比較高。但李登輝堅決拒絕,沒人知道他當時心中想的是什么,于是便有“陰謀論”分析說李當年已高瞻遠矚,預計到(甚至是設局造成)2000年大選的局面,因此作出這個深謀遠慮的部署,讓陳水扁可以突圍成功。
總的來說,“絕對多數決制”和“兩輪投票制”,主要是為了避免出現少數票總統而設計的選舉方式。換一個角度來看,這種制度對占上風的陣營來說,可以起到一個安全閥的作用,減少選舉的不確定因素,避免因陣營分裂、有多于一人參選造成分票,導致最終由少數派突襲成功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