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家狗狗的名字叫PAL,中文名“ 盼兒”——好伙伴的意思,一只72磅的德國狼犬和澳大利亞狼犬的混種,是我們的寶貝兒子!
盼兒兩個月大時,被它的主人拋棄。我先生把它從大街上撿回家時,它的尾巴不知何故斷得只剩半截。我們為它洗澡打針,還給它辦了狗牌照,成了盼兒名正言順的主人。"
第一次見到盼兒是在我和先生約會時。盼兒見到我的一剎那,兩個前爪就一躍而起,趴在我的肩上跟我親近,好像要對我說:“親愛的,我們總算找到你啦!”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當他們“爺兒倆”走出我的門口,盼兒三步一回頭,用意味深長的眼神與我交流,直到看不見我為止……"
盼兒在音樂的熏陶聲中成長。我和先生都是搞音樂的,在認識我前,盼兒聽到的是鋼琴、吉它、管風琴和歌聲,后來又多了我的大提琴、小提琴,以及古典優雅的中國古箏。
它常喜歡趴在鋼琴下邊的踏腳板上扭動身體,把踏腳板搞得“吱吱”作響。它是想模仿它的“父親”演奏出同樣動聽的鋼琴曲呢!
這大嘴巴 "
盼兒從外形到舉止,稱得上是十足的“大嘴巴”。它的大嘴巴可以隨時隨地、隨心所欲地打哈欠。打哈欠時,它的嘴角能一直咧到脖子,牙齒、舌根和喉嚨一覽無遺,甚是不雅。但無論它什么樣兒,我都一樣愛它。盼兒有時也會不依不饒、喋喋不休地叫個不停。比如推銷員摁門鈴或門前有陌生人經過,哪怕是電視里傳出門鈴響,它都會多管閑事,沖到門口大叫不止。學生來家里上課它也不答應,但只要樂聲一響,它就乖乖止住,靜心屏氣地欣賞音樂。
想知道它對誰最不依不饒嗎?盼兒對黑人和墨西哥人叫得最兇。在所有人當中,它最喜歡穿著花花綠綠超短裙的小女孩,喜歡追著她們親。每回遇到心儀的女孩子,它都會忘乎所以地追她們,嚇得她們尖叫著找媽媽。有時候,盼兒正跟小朋友們玩著,突然打個大哈欠能把小朋友們嚇得目瞪口呆。
做好孩子
有一次,我帶盼兒去海邊。有兩個小孩跟它一起玩耍。盼兒不停地親女孩子,卻對男孩子不理不睬。小男孩渴望得到盼兒的香吻,盼兒不僅不給面子,干脆把臉扭到了一邊。我就對盼兒說:“盼兒,快親親它!”盼兒于是把臉轉回去,不知是碰巧還是存心,對著男孩打了個大噴嚏。男孩趕忙用袖子擦臉,默默地轉身離去了。我開始責備盼兒,它卻出乎我意料地給了我一個親熱潮濕的吻,然后茫然地看著我,好像在說:“媽咪,你冤枉我了!我想按你說的做,但我不會控制‘忍不住’的噴嚏呀。”看到它那憨態可掬的樣子,我趕緊將它摟住,算是我錯怪了它,盼兒也把它的頭深深地埋在我的懷里,像是理解我的意思并享受著我對它的溫存。
以藝取人
一次,我們邀請了幾位朋友來家里作客。四人剛一進門,盼兒先逐個聞了聞,隨后就目光犀利地緊盯上了惟一的男士。人家站著,盼兒就站在他面前;人家坐下,盼兒也面對面坐在他跟前, 目光不移、寸步不離。 那男士稍有動靜,盼兒就立馬發出低沉的呼呼聲,像是在警告他不要輕舉妄動。茶幾上放著盼兒平時愛吃的東西,它也不為所動。我們都不敢讓他們單獨在一起,生怕盼兒會對那位朋友“不客氣”。
酒足飯飽后,大家談起了音樂,奏響了各自的樂器。輪到那位男賓表演,他在我先生的鋼琴伴奏聲中,唱了一首世界名曲《我的太陽》。一曲唱畢,大家向他致以贊美和感謝。此時的盼兒,居然馬上換了一副“嘴臉”,對他送上了獻媚般滑稽可愛的笑容!那位男士終于松弛了一直緊繃的神經,對盼兒態度上的巨大轉變感到受寵若驚。
公園意外"
我們常帶盼兒去狗公園和狗海灘玩,那里有很多不同品種、不同性別、年齡的寵物狗以及形形色色的狗主人。
2008年夏天盼兒13歲的時候,我和先生帶盼兒去了棕櫚市的狗公園。剛把盼兒的鏈子解開,它就迫不及待地跑向了自己的朋友們。突然間,一條比盼兒高大很多的狗朝它猛撲過去,咬住了它的脖子。可憐的盼兒(13歲的狗相當于人的99歲)精神上沒有準備,體力上也無招架余地,只好四腳朝天躺在地上(狗打架時,如果背朝地肚子沖上就是投降的意思)。但那條狗還是目露兇光,死死咬著盼兒不松口。我大叫著想嚇跑兇狗,至少可以引起它主人的注意。但是無濟于事。直到先生朝那狗一腳踢去,它才松開了嘴。
盼兒受到了驚嚇,全身哆嗦,脖子上有一片毛濕了,但沒有看到任何傷口。回家后的第三天,當我給盼兒梳毛時,它總是呻吟著躲避。經過仔細檢查,終于發現它脖子上有兩個暗紅色凝固的血塊,顯然是被那條兇狗咬傷的疤痕。
打那以后,盼兒的健康狀況一直走下坡路。它開始流鼻血。一天,我正專心工作,突然感到有東西碰我的腿,低頭一看,盼兒正用它的腿蹭著我的膝蓋,一邊使勁仰著它的頭,不讓鼻血滴到淺色的地毯上。它那無助驚恐的眼神,我永遠不會忘記!我知道它是想告訴我,它流血了,要我幫它做點什么……
我趕緊帶它去寵物醫院掛急診,為盼兒打了針、配了藥。謝天謝地,在此之后,盼兒真的沒有再流過鼻血!
悲情歲月"
2009年,盼兒進入老年期。鄰居家比盼兒還年輕的狗已經出現各種老年問題,可盼兒還沒有這些癥狀,我們真希望這些老年病在盼兒身上越晚出現越好。
2011年4月,盼兒的毛開始一塊塊地往下掉。我嚇壞了,帶著盼兒來到寵物醫院。醫生診斷之后,說了一句我們最不愿聽到的話:應該讓盼兒長眠了!她緊接著問我們:是現在就對盼兒實施安樂死,還是過兩天再來。聽到這些,我的眼淚瞬時涌了出來。
我一直記著婆婆對我們說的話:不要自私地因為自己對狗的依戀之情,就不顧它的病痛折磨,殘酷地延長它的生命。一位朋友也告訴過我,如果狗的身體抽搐就說明它很痛苦。看著眼前的盼兒,直覺告訴我:盼兒絕沒有到那么嚴重的地步。我要盡我所能,讓盼兒享受最后的快樂時光。我對先生說出了我的決定,醫生便“象征性”地給盼兒打針配藥,我們仨又一起回了家。
回去以后,只要有空,我們就帶盼兒去它喜歡去的地方,讓它有更多的機會出去看風景,呼吸新鮮空氣,與朋友們玩耍,伙食也由混合罐頭變成了純罐頭。前兩個星期,它看上去依舊精力充沛。但到了第三個星期,它的健康每況愈下,腎功能也明顯衰弱。盼兒在11歲前,只要我們一開車門,它就可以矯健地躥到它的專座上,而現在只能由我們把它整個“端”進車里。它的體重也由年輕時的72磅下降到了可憐的49磅。
在盼兒生命的倒計時中,我們通知了我先生的一位好友——他曾經替我們照看過盼兒一天。盼兒一直靜靜地趴在朋友的身邊,當這位朋友起身告辭時,盼兒盡它最大的努力,彬彬有禮地堅持將朋友送到門外,直至開車離去。我們的盼兒竟也懂得“一日之情千日恩”!
最后兩個星期,盼兒每次外出回家,都累得癱倒在門旁。一天,先生帶它散步歸來,盼兒居然直接穿過長長的走廊、搖擺地朝我走來,用它的臉揉擦我的大腿。我好高興啊,以為它精力恢復、又可以好好地活下去,誰知這卻是它的“回光返照”。" " "
最后時刻"
那天是星期六晚上,照例是盼兒臨睡前的最后一次外出,我想幫它站起來,但我一碰它的身體,它就呻吟哀嚎,我想這大概就是它給我們的“信號”——它很痛苦!我們意識到:盼兒去的時候到了。盡管我極不情愿,但是能讓盼兒安詳、沒有痛苦地離開比什么都重要。
一路上,先生盡量把車開得穩當。盼兒躺在我的懷里,我把它的身子稍稍豎起一些,好讓它再看幾眼這個它生活了十三年零七個月的世界!(據說狗年齡的計算方法是:第一年等于人的十五年,之后的每一年是人的七年,照這樣算起來,盼兒已將近103歲,完全可以說是“壽終正寢”了!)
到達事先聯系好的寵物醫院后,我們與盼兒進行了最后的告別。它睜著眼睛,平靜舒適地躺在一張床上。在這樣的時刻,我們仨聚在一起,最后一次說著心里話,千言萬語都如哽在喉,我倆一邊輕輕地替盼兒全身按摩,一邊輪流做著最后一次嘮叨……接著,我們看著醫生給盼兒注射藥物,第一針止疼,第二針催眠,第三針使它深度睡去,安然上路……
盼兒的眼睛半睜著,但始終一眨不眨地看著我,舌尖朝一側垂下來(這是它以往為取悅我們常做的表情),我相信這是盼兒還在逗我笑,要我堅強一些呢!我小心翼翼地把盼兒的舌尖放回它的嘴里,任憑傷心的淚珠掉落在它身上。回想起以前盼兒只要看到我流淚,一定躍上我的大腿,舐干我的眼淚安慰我,今后卻再也不能了……
醫生用聽診器聽了一下盼兒的心臟,說,它已經走了!從不輕易落淚的先生再也控制不住淚水,我用手輕輕合上盼兒的雙眼,一串晶瑩的淚珠順著它的眼角滾落下來……""
我們感到欣慰的是,在醫生第一次宣判它應該“長眠”后的32天里,我們對盼兒付出了所有的愛!盼兒全感受到了,并且會帶著我們的愛開始它充滿陽光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