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天使都會離開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你是個很普通的人，普通到初中三年對你沒有任何特別印象，只記得你有一雙憂郁的眼睛。直到我們走進了一個陌生的城市，才真正熟絡起來。

記得那次野游，你指著一株草對我說：“你們很像。”我不解，俯下身問這是什么。你說它叫艾蒿，可以驅蟲、凈化空氣，還能醒腦，它的花語是高潔、素雅、溫暖人心。說這話時你微笑地看著我，認真時的你特別耀眼。

吃飯時，旁邊幾個女生趁你不在往你杯里倒了醋，我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你喝下，然后跟著大家一起笑你很窘的樣子。你突然用手敲我的頭說：“你被帶壞了。”但你依然很“貼心”地往我碗里夾菜。我受寵若驚地看著你，你卻一本正經地說這是懲罰。大家一聽便都把碗遞過去嚷著要“懲罰”，你擺擺手說她那是特別待遇。我突然覺得你很可愛，想伸手捏捏你的臉。

慢慢地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你威脅我不準說出去，我說地球人都知道啦，就你還把它當秘密。你支吾地問我怎么辦。我擺擺手說能怎么辦？表白唄！你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坐在那不語。我推你說：“膽小鬼，我教你。”便拿出一副過來人的架勢向你傳授經驗，你特認真地一條條記下。我忍不住想笑，其實我也就是比你多看了點愛情小說，所謂的經驗都是紙上談兵的。

那天，我一個人在午后的校園閑逛。你坐在宿舍的窗子上吹風，看見我，你向我招手。我們隔著三層樓的距離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你說到了舊區可別忘記我，我笑。你說別老一個人獨來獨往，我又笑。你說難過時給我打個電話，別憋著，我隨時奉陪，我就笑不出來了，眼睛酸酸的。你問我反應還是那么慢？我點點頭，你說那我試試。還沒明白怎么回事一個東西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落了下來，我急忙伸手去接，不偏不倚地砸在我手上。你笑著說：“孺子可教也。”看著手里的蘋果，我突然想哭。

一年多的時間，我們再無聯系。

坐在宿舍里寫小說，就聽見有人在樓下喊我名字。我站在二樓的窗戶旁，看到闊別一年的你。融融的陽光打在你細碎的短發上，笑容一如從前，只是眼神不再憂郁。你喊：“你反應還是那么慢啊！”我說：“那是誰說過‘孺子可教也’的呢？”

“你有了新朋友就忘了老朋友，還得我親自跑來見你。”

“你就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要不是同學過生日你怎么能想起來看我？”

我們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聊天，一年沒見，我們生疏了許多。后來大家瘋作一團互相抹蛋糕，你臉上被抹得像一只花貓。我沒有忍住，就笑了。你愣了一下，也笑，溫暖如初。你胡亂地擦著卻怎么也擦不干凈。我說你笨啊，就拿起餐巾紙幫你擦起來。直到和你四目相對時我才發現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第一次你用深邃的目光看我，第一次我很好地隱藏了自己的慌張，從容地跟你開玩笑：“要記得我的救命之恩啊。”你木訥地點頭。我覺得我反應其實挺快的，你反倒有些遲鈍。

再見面時是高三畢業，大家在KTV唱得忘了自我。你走過來跟我打招呼。經歷了高三的洗禮，你成熟了很多，眼神里滿是疲憊與憂郁。

后來大家一起合照，你的身邊是那個你暗戀很久的女生。我們幾步之遙，卻顯得那樣遙遠。

我到底是用怎樣的心情回憶和你的種種，用怎樣的心情聽你的那些后來，用怎樣的心情寫下這些文字？我們那么默契地保持著若有若無的距離，以那么默契又剛剛好的關系相處，那么默契地相互微笑、傾聽。直到現在，我依舊不清楚自己對你持有怎樣的感情，也不再想得到你的任何消息。我們那么明智地選擇了兩條平行線，只是同路卻不相隨。或許我們只是保持著彼此欣賞的態度走了那么遠的路；或許我們本不該有太多的故事；抑或是我們本來就和其他人一樣只是朋友。這就是我們的距離，不遠也不近；這就是我們的關系，不深也不淺。我們保持著完美的度一直走啊走，明明走得很遠也不覺得悲傷。

那是我們生命里注定會出現的一個人吧！他不屬于朋友，也不是戀人；他會給你很多歡樂，也會給你很多煩惱；他會給你關心，也會給你冷漠；他可能會在你孤單時向你伸手，也可能無法察覺你的失落。他們那么美好，像天使一樣散發光芒。可是他們僅僅就那么恰當地處在指定的位置，悄悄地出現，無聲地離開。你的喜怒哀樂他會參與，你的苦辣酸甜他只能旁觀。你們就那樣遠遠觀望，淡淡微笑，悄悄長大。直到有一天當你褪去了青澀，變得從容而大方，他會連再見都不說一聲地獨自消失，留給你大片盛開的美好。那時請一定要向著他離開的方向說一聲謝謝，謝謝他的出現，謝謝他陪你長大，謝謝他給你的那一段純凈不摻一點雜質的回憶。

[編輯：李鵬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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