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誼是條長長的路

[一]

我想我快要死了。跟班主任請完假從教室走回宿舍的時候，我近乎自嘲的想著。額頭上一直冒著虛汗，腳好像踩在棉花上，整個人輕飄飄的。天空還特別配合地下起了小雨，偏偏我又沒帶傘，看起來就像個悲情女主角。

當然，我這么悲情是有原因的。原因在于我們一起去看了那個網絡上盛傳的二十一天減肥法，前三天要絕食。我們照做了，結果四頓沒吃的我率先虛脫了。

我拖著緩慢的腳步回到宿舍，然后身子一傾，整個人就砸到了木板床上。我就這樣沉沉睡去。

我是被你叫醒的。你頗為暴力地踢開我們宿舍的門，背著你的黑色書包，把臉湊到我面前，說：“Hey，girl.Are you still OK?”

我睜開眼睛，從床上爬起來，虛弱地問你：“放學了？去吃飯么？”

你翻了個白眼，說：“瞧你那小樣兒，不去吃飯怕餓死你！”

我點點頭，“說的也是。”然后起床穿鞋。

“我跟你說件事哦。”你坐在床上，晃著兩條腿，語氣頗為輕快。

“說吧。”我頭也不抬。

“早上林一洋給了我個面包，我估計他知道我們一整天都沒吃飯。我分了一半給他，然后他就臉紅了。真好笑。”你笑嘻嘻地說。

我系鞋帶的手稍稍停頓了下，立馬換上調侃的語氣說：“哦～你一半，他一半，感情不會散。”然后對你眨了眨眼：“陳薇美女，劉一洋不會喜歡你吧？”

“鬼知道。”你聽起來毫不在意的樣子，撞撞我的手肘：“走吧，吃飯去。”

“嗯。”我應了聲，然后順從地跟你一起走向食堂，看起來好像沒事人一樣。但其實我是有事的。在你說劉一洋給了你個面包時心就微微絞疼起來了。一直都是這樣，你光芒四射，你美好，你即使站在人群中也是焦點，所有人都愿意把愛給你。同樣是一天沒吃，你有面包有關心，可是，陳薇，為什么沒有一個人肯來關心我。還有，為什么是劉一洋？我寧愿喜歡你的是別人。

我心里有點難過，即使我知道你一直都是受歡迎的女生。可我不知道的是，今天這件事會讓我們兩個的友誼產生一條裂縫。

[二]

不知道為什么，在拿到劉一洋偷偷放到你抽屜里的信的時候，我的心里突然閃過這樣一句話：嫉妒是女人的天性。

然后我的手就停在了那里。我憑什么嫉妒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最美好的女生，劉一洋喜歡你很正常。這樣想著，我一直在發抖的手就安定了下來。剛想把信放回去的時候就聽到了你的聲音：“于安！你在干嗎？”你的聲音甚至帶上了顫音，口氣里滿是不可置信和吃驚。也是，任何一個人都接受不了自己的好朋友對自己做出這種事。

我抬起頭，對上你的眼，剛想解釋些什么，你就已經沖過來，奪過我手里的信，冷冷地說：“于安，我不知道你是這種人。愛看你慢慢看！”你又把信扔回在我身上，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陳薇……”我叫了聲你的名字，就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了。我撿起信，把它放回原來的位置，然后也站起身來。我知道，這一次是我自己讓我失去了你。

我看了看窗外，陽光正好，可是再溫暖的陽光，也融化不了你心里的冰霜了吧？陳薇。

[三]

那天過后，你開始疏遠我，不再和我說話。我又成了孤身一人，也變得更加沉默寡言。可你卻仍舊在人群中大聲歡笑。我知道，你向來不缺朋友。即便少了我，你也可以活得風生水起。可我卻不行。

偶爾你的目光會從我身上掠過，每次都像一把鋒利的冰刀，足以刺透我的心臟。這時我都會深深地低下頭來。因為你的目光總會提醒我，我曾做了一件多么令人不齒的事。

其實我一個字也沒有看到。其實我那時剛要放下那封信的。可是，這么多個其實有什么用？有這種想法就是錯的。你不會原諒我了對不對？陳薇，我們之間的那條裂縫，好像在不斷地擴張，將我們越隔越遠。

直到那一天，早上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變得烏云密布，放學后大雨傾瀉而下。我從教室走出來，看雨好像隔絕了我和整個世界。我看著不遠處的塑膠跑道，眼神漸漸放空，我知道，不會有人愿意為我撐傘的。

“喂，過來。”思緒被你的聲音打破。你拿著一把傘對我晃了晃，聲音里帶著埋怨：“怎么每次都不帶傘？”

我吃驚地看著你，然后慢慢走到你身邊。你打開傘，和我共同走進雨中。豆大的雨滴打在傘上，發出很有節奏感的響聲。“你不生氣了嗎？”我看著你白皙的臉，小心翼翼地問。

你轉過頭來，撇了一下嘴，無奈地說：“有時候，習慣真是可怕的東西。你看，你習慣不帶傘，我習慣與你共撐一把傘，習慣與你一起去食堂，一起回宿舍，習慣和你一起在塑膠跑道散步。我已經下定決心疏遠你了，可是于安，我還是習慣不了，身邊沒有一個安靜微笑讓我很有安全感的你。”

我看著你，嘴角慢慢上揚：“其實，我并沒有看……”我還沒說完，就被你打斷了。你說：“于安，不要說了。其實，有些錯誤是可以被原諒的。你說對不對？”我看著你微抿的嘴角，聞著你頭發上散發出來的和我同種品牌的洗發水的香味，深吸了一口氣，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不知道我這樣子算不算原諒自己，可是你原諒了我，這已足矣。

[四]

我們仍舊像以前一樣，好像什么事都沒發生過。

可是我知道，有什么東西變了。有人說，沒有絕交過的朋友也不會是至交。所以即使我們仍舊每天沒心沒肺，卻也明白了友誼是件奇妙的東西，它不是愛情，它可以破鏡重圓，并且，破鏡重圓后的友誼，更為珍貴。

快要中考了，我們開始每天奮筆疾書，挑燈夜戰。開始每天抄寫大段大段的句子來激勵彼此。也開始擔憂如果考不上同一所高中怎么辦。

可是陳薇，我想告訴你的是，其實不用擔心這么多。你考上哪一所高中，我就陪你上哪一所高中。我知道未來很遠路還很長，前方還有許多坎坷挫折等著我。可是我不怕。因為我知道，友誼這條長路，有你陪我走。

——謹以此文送給H小姐。

[編輯：商元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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