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不說謊

“你聽那寂寞在唱歌，輕輕地，狠狠地，悲傷越來越深刻……”那個叫阿桑的女人不知疲倦地唱著，煽情的雨為玻璃窗蒙上薄紗，如少女般的淡淡的小憂傷。我像偶像劇的女主角那樣，倚著窗臺半躺著，親愛的D先生，我又開始想你了。

第一幕 D先生 與 菲小姐 的one，two，three

如果說每個人都是一顆星星，那我，大概是夜空中最黯淡、最孤單的一顆吧。感謝上天，讓我在最憂郁的那段日子里遇見了你。我曾相信，冥冥中有一種力量，讓我們命運的軌跡有了交集。

你就像太陽，驅走陰霾，溫暖綻放。墻角的青荇開了花，芬芳取代陰暗和潮濕，盛開在夏天的斑駁里。

你還記得嗎，我曾不止一次說過，你與他十分相似。我的記憶里，一直都存在著一塊很空很空的區域，每一張臉，無論多具特色，我總有一種把人認錯的天賦。

那個夏天，陽光耀眼，投下一塊塊墨綠色的暗影，不知名的蟲子喧嚷著，奏響專屬盛夏的交響曲。理所當然的，傻子一樣的道歉，甚是煞風景。你擺了擺手，嘴角上揚，我矯情地想起小說里出現頻率最高的句子：“那個男生，有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像漫畫里走出來的少年，握緊灰姑娘的手，住進一個幸福永駐的國度里。”可惜，你的灰姑娘不叫里奇。

那天，路上出了點事，趕到的時候，還是遲到了。我的數學不好，無奈參加暑假補習，而你，剛好也在那里。

“喂？”手指無心按下擴音鍵，刺耳和尖銳沒有預兆，炸彈一樣的在安靜的補習室里炸開了洞，剛好把我砸中，無比地劇烈和沉重。笑聲傳來，是你。熱氣爬上我的臉，如一個狼狽的小丑，帶著未化好的妝，在舞臺上突兀地出現。我看了你一眼，很認真、性格一直內向的我，把那當成了嘲諷，認定的王子成了萬劫不復的惡魔。 出乎意料的是，你竟然低下了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小小的補習室空氣瞬時凝結，留我一臉尷尬。后來，是你打破了這詭異的氣氛。

“Feiliji？”原諒我，根據你的讀音，拼出這份不符合任何語法邏輯的單薄。我猛地一抬頭，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小小的補習室只剩下你我以及這迅速消失在空氣中的音節。自上次遲到后，我開始習慣提前一個小時報到的日子，這源自我那該死又可笑的自尊，它總喜歡倔強的暴漲。

不久，老師姍姍來遲。例行補課，乏味而無趣，原諒我無法三心二意，這個單詞強行攻占了我所有能思考的位置，任何公式和定理都無法在它野蠻人式的進攻下茍且殘喘，就像周末繁華時段的巴士，永遠都容不下一點縫隙，讓人呼吸。

“Dailuoman!”一向奉行與世無爭、處世淡然的我第一次有了想要反擊的欲望，事實上，我正是這樣做的。你抬頭，見我一副笑得很賤的樣子，茫然幾秒后，你笑得瘋狂。剎時間，一個歷史書上出現頻率極高的經典畫面飄至眼前：當年，外交部長得知中國重返聯合國的表情在你的臉上得以重現。

第二幕 開始是結束的結局 結束是開始的重啟

我一直都是個很容易付出感情的人，對每一個安慰傷痕的人都給予回應，就像長在石縫里的野草，只需要一丁點陽光，就能長得茁壯。

于是，從某一年的某一天某一秒開始，我好害怕。好害怕在某個平淡得難以被銘記的日子里，你會發現，我如絲般纏綿悱惻的情愫正沿著陰冷潮濕的墻角拼命掙扎，然后厭惡和失望洪水猛獸一般地把我吞沒。刀劍尖輕輕滑過，添上一道不深不淺的口子，猩熱的液體涓涓而流，一但碰觸，即便是骨頭也不得不被連累。也許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熟練地拿麻木填補；也許用不了多久，時間就能抹去痛楚；也許用不了多久，一切都能回到昔日的軌道上重新運行……但請別忘記，事實所固有的殘忍屬性，無論你在不在意，它就在那里，不離，不棄。

我想我會一直記得那天晚上的窗口，那天晚上的你，那天晚上的他們，那天晚上的自己。

我陪他到你們班上借教材的時候，你和她正在嬉戲。我的手輕輕按住心臟跳動的地方，卻并沒有感受到那些標著100元三本的小說里提到過的類似于鈍器所傷的感覺，只是突然間發現地球上的氧氣有些不夠用了，讓人連呼吸都不得不費些力氣?？磥恚液孟癫]有想象中那么的喜歡你呢。

他告訴我，她是M中的重點關注生，一旦打贏了最后一場仗，必定前途無量。曾經，我一直以這間全省排名第一的重點高中為目標，而現在，我已喪失了這種資格。嘿，那樣優秀的女生，與你很是相配呢。

你猛地抬頭，我一愣，以光速收起所有的失落，正當我準備展示在鏡子前練了好久的微笑時，你卻低下了頭。沉沉的石頭砸碎了所有泡沫。一種無名的恐懼悄然襲來，將我層層包圍，拼了命穩住的腳步提醒我，日夜擔心害怕的事，終于踏著夜幕里唯一的亮光，氣勢恢弘地奔騰而至。

“鈴鈴鈴鈴鈴……”中考在最后一個重音的伴奏下淡出舞臺，我陪他再次來到那天晚上的窗口。走廊上，你在一群男生中間倚著墻站著，你應該是不想看見我的吧。

“Feiliji.”是你，溫暖如初。如臨大赦一般的，我輕輕點了一下頭。你身邊的男生們吹起了口哨，我拉起身邊的他，逃似的跑了。狠狠地壓下心中所有的波濤洶涌，直到平靜如初。

畢業典禮那天，我們在最初的地方相遇。熏風撩起墨綠色的暗影，陽光拼盡全力只為彌補所有的縫隙。

“去了哪里？”

“L中?！边€想問些什么，你卻被身后的人喊走了，甚至還來不及重復你的問題。中考發揮失常，我與M中終究還是被幾分拉開了距離。

第三幕 寂寞不說謊

高中生活的某一天因為你的出現而顯得格外不同，那大概是我們的最后一次聯絡了吧。

那天我收到一封多方轉發的郵件，你的名字出現在跟我一樣的位置上，這樣的驚喜實在太過恩賜，以至于我反復確認是否戴上了眼鏡。記得春節聯歡晚會上有個叫龔琳娜的女人“忐忑”地紅了，按下右手邊的按鈕后的感覺就像是100個龔琳娜對著我唱《忐忑》，我未曾像這樣般地慶幸過自己是個身體健康的孩子。

在得知我的身份后，你突然開始了一連串的沉默，在我對著電腦屏幕中播放的苦情劇哭得稀里嘩啦的時候，你采取了一個很極端的方式制止，當 “我以為我們再也不會聯系了”出現在我的視網膜上后，我家出現了一個中了五百萬的瘋子。

你順利地在M中開始了新的生活，我們的命運也開始從擦肩走向而過。寂寞的人明明那么多，可他卻偏偏選上了我。

親愛的D先生，當你呼吸著我所呼吸的空氣，觸摸著我所觸摸的雨，聽著我正在聽著的歌時，你是否會想起那些刻在心底泛了黃的記憶，是否還能想起那年的青草，那年的我和你？

寂寞不說謊，他只是喜歡把悲傷轉嫁。

[編輯：孟廣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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