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攤撐起一個家

我們這兒是鬧市區。不足兩百米的街道上有各種各樣的小店鋪。不分昏晝，行人匆匆，電喇叭叫賣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我的印象中，大賈在這里賣了十幾年的水果。

大賈為人實在，從不玩心眼，價錢合適，想買水果了就去他店里，這樣我們就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也得以能近距離觀察其生活狀態。

入夏后，大賈店的主打水果是西瓜，進的品種最全，價格也最優。

中午時分，烈日高照，熱浪滾滾，我在店外遮蔭處閑坐了十幾分鐘，就看見他做了七八筆生意。顧客大都是家庭主婦和老人。他們買東西很挑剔，不過跟他很少還價。一會兒相中這個，一會兒又指明換一個。無論大小和品種，一律要大賈保證是“好瓜”。有的還不放心，非要大賈在瓜上面開個小口子，看到里面的“內容”才決定取舍。

經多年的摸爬滾打，大賈有一套嫻熟的挑瓜經。經他掂重，敲打，察外觀、看成色挑出來的，十有八九是“好瓜”。偶爾看走眼，剖開后是生瓜或熟過了頭，大賈也不硬推給顧客，無奈地搖著頭，算成“自耗”。讓顧客滿意而去，不回頭扯皮或生抱怨，就能贏得更多的回頭客。

等他忙完了，我隨口問，酷暑難捱吧？大賈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興奮地說：一年中他最喜夏季。因為西瓜起碼能賣三到四個多月，銷量很大。只不過，近年來物價上漲，西瓜的進價也水漲船高，里面的“利潤”也攤薄了。一個七八斤重的瓜要十幾塊呢！有些老人舍不得，商量著能不能只買半邊，大賈順勢而為，作了調整。瓜類不經放，只要能“走貨”，總的來看，還是小有賺頭，集腋成裘嘛！

我看了看里間，就只點著一盞節能燈，連個窗戶也沒有，空氣難以流動，問他：“你們晚上就睡這里??？”他妻子邊在外面炒菜邊笑呵呵地答：“可不是，俺老板摳門，哪舍得安空調？一把破電扇要死不活地搖著，攪起來全是熱風。每年賣瓜我們白天黑夜換著值班，覺得老是差瞌睡。這些年隨著他守店，吃沒吃好，睡沒睡好，在外面活受罪！”

晚餐弄好了，好一點的菜是碗絲瓜肉片湯，其它全都是小菜，還有一盤涼拌西瓜皮。平常，賣不出去的西瓜夫妻倆“自我消化”，吃多了，口里流酸水。大賈邀我喝啤酒，我擺擺手。他一口氣喝了半瓶，很是得意地說：“別小看這個瓜攤，這些年賺的錢在老家起了一棟樓，交了兒子女兒上大學的學費，還支付了老人的大額手術費。我們在外打拼吃些苦不算啥，只要有能力把家里的大事弄圓滿就心滿意足了?！?/p>

這可能就是大賈的追求吧！那么樸實，腳踏實地，遠離的親情仿佛伸手可及。他抱定誠實守信的理念，加上顯得有些“笨拙”的銷售技巧，豐富了城鄉間的物質交流，送人清涼，給自己留下“溫暖”，用毫不起眼的瓜攤艱難地支撐起那個夢魂縈繞的家。

（編輯 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