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益

何時才能“扶起”道德？

本刊記者/馬曉君

在中國，助人無疑已經(jīng)成為高風險的行為。今年7月，湖南婁底小伙子鄧錦杰為救落水三口而死亡，而被救者竟揚長而去，還甩出了“關我屁事”，讓多少人憤怒；無獨有偶，湖南湘潭一魚販王培軍扶起一位60多歲的老太再次被訛詐，訛詐金額竟然高達20萬元，無奈之下，王培軍選擇了自殺。

號稱全國最先進，最現(xiàn)代化的上海，也上演了良知泯滅的一幕，但同時也展現(xiàn)了人性善良的一面。8月10日上海新華路有一名老人摔倒，四周路人無人敢扶，只是掏出手機撥打120。而一個外國女人一邊哭一邊罵：“Fuck you Chinese……”然后上前扶起了老人。圍觀群眾的麻木不仁與“老外”的熱心相助，形成了強烈的鮮明對比。

面對此次事件，有網(wǎng)友稱，“你（指外國女人）不了解中國國情，好心扶別人要被訛詐的，我要在外國，我也敢扶”。

有一位網(wǎng)友根據(jù)這條微博發(fā)了另一條微博：“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有一個魚販子，在扶起摔倒的老人后就自殺了。雖然你一直在Fuck Chinese，但你要知道，對于摔倒的人，我們中國人根本扶不起?！?/p>

當然，不能過分責怪國人冷漠，我們的冷漠是怎樣造成的？當今，好心沒好報的例子在神州大地上屢見不鮮，國人早就心有余悸。從當年的彭宇案到如今被逼吞農(nóng)藥自殺的王培軍，“中國式”悲劇不斷上演。

究竟是什么原因讓扶起摔倒老人這樣平常的事情，變成像黃繼光堵機槍口、董存瑞炸碉堡那樣“壯烈”？

當你無法知道，你扶起的老人是扶起了一片正義，還是扶起了一個炸彈時，你會如何選擇？

還記得小悅悅嗎？2011年10月13日，2歲的小悅悅在佛山南海黃岐廣佛五金城相繼被兩車碾壓，7分鐘內(nèi)，18名路人路過但都視而不見，漠然而去，最后是一名拾荒阿姨陳賢妹上前施以援手。

面對小悅悅事件中的冷漠旁觀，南京彭宇案很自然被翻出來，似乎正是這個被打翻的“潘多拉盒子”，成了一連串“集體旁觀”事件的原罪。似乎，自我保護過度，成了許多人不愿見人危難而施救的“保護罩”。

大多數(shù)人都習慣了“只掃自家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自保哲學。彭宇案對人們行為的實際影響究竟有多大，值得商榷。是彭宇案制造了大多數(shù)人的冷漠？還是即便沒有彭宇案，大多數(shù)人也是冷漠的，彭宇案不過是讓大家冷漠得更心安理得？

北大副校長吳志攀曾說：“你是北大人，看到老人摔倒了你就去扶。他要是訛你，北大法律系給你提供法律援助，要是敗訴了，北大替你賠償！”

現(xiàn)如今，沒有人敢伸出援助之手，人情冷漠，素質(zhì)低下……看到有人摔倒可千萬別去扶，這一扶搞不好就是幾萬塊錢的醫(yī)藥費；看到馬路上有人偷東西可千萬別吱聲，你這一喊多半被小偷圍毆一通；如果遇到入室盜竊的，最好假裝睡著不要高聲呼救，以免遭到人身侵害……

“中國是弱國，所以中國人當然是低能兒，分數(shù)在六十分以上，便不是自己的能力了：也無怪他們疑惑。但我接著便有參觀槍斃中國人的命運了。第二年添教霉菌學，細菌的形狀是全用電影來顯示的，一段落已完而還沒有到下課的時候，便影幾片時事的片子，自然都是日本戰(zhàn)勝俄國的情形。但偏有中國人夾在里邊：給俄國人做偵探，被日本軍捕獲，要槍斃了，圍著看的也是一群中國人；在講堂里的還有一個我?！边@是魯迅《藤野先生》里的一段， 這一事件徹底折射了中國的民族劣根性，直接使魯迅認清了國人需要醫(yī)治的不是身體而是精神！

有人說王培軍的自殺是中國道德的悲哀，我覺得，王培軍的自殺是中國法制的悲哀。從王培軍整個賠付過程看，中國法制顯得如此蒼白無力。調(diào)解過程中，派出所在并沒有調(diào)查清楚誰是誰非的情況下，就要求王培軍賠付，實際上是法律縱容了敗類，讓敗類凌駕于法律之上，當真是痛徹心扉！

為什么網(wǎng)友直呼，如果身在外國，也敢樂于助人的扶起摔倒的老人？因為外國的法制法規(guī)無疑是他們樂于助人的保障，而我們?nèi)钡模褪且粋€有人遇到風險時，能形成救助的支持系統(tǒng)。

法制的不健全，無疑加劇了社會病態(tài)，2006年的南京彭宇案可謂“開山鼻祖”，當法律被無賴之流加以利用，鉆法律漏洞，卻不能為好心人伸張正義時，我們怎么敢挺身而出？

然而我們也不應悲觀，我們身邊還是有很多不計得失的好心人：抱起小悅悅去救治的“最美阿婆”陳賢妹，奮不顧身接住墜落女童的“最美媽媽”吳菊萍，危急關頭去救學生導致高位截癱的“最美教師”張麗莉，緊急時刻不忘乘客安全的“最美司機”吳斌……

是他們“扶起”了我們快被冷漠覆蓋傾塌的道德！是他們喚醒了沉睡的良知！這么多善良的心溫暖你我，只要我們的心中有個太陽，心里就不再黑暗而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