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果”

童孟侯

“阿福果”是什么意思？上海人都曉得。考察一個新上海人是否真懂上海話，你只要考他五個字：“阿福果”和“癟膛”。倘若都懂，那他掌握上海話了，新上海人的那個“新”字，甚至可以去掉。

去年上半年，李娜在國際體壇打網球，曾經有個輝煌的11連勝：拿下悉尼巡回賽冠軍，拿下澳網亞軍，又拿下法網冠軍，稀里嘩啦，把所有對手都打掉了。

不過，我看李娜打球，不知為什么手心老是捏了一把汗，有時候甚至關了電視不敢看，心里問：她從此就做世界網壇一姐了？

去年下半年，李娜在自己國家打中網，結果吃了鴨蛋。10月份WTA總決賽，她又以0比6敗在斯托瑟手下，全場只勝過一局，平了她12年職業上最悲慘的失敗記錄。要是超了記錄，那就是一局都打不贏。我看了那場球的轉播，要是我不認識李娜，肯定覺得這個女選手還不大會打球，怎么派她來了？

上半年和下半年，只隔了180天，用范偉的口氣來說：同樣一個人，差別咋就這樣大呢？

答案明擺著的：李娜坐網壇第一把交椅，屬于“阿福果”。

還有，每次在電視上看丁俊暉打斯諾克，心里也總是“嚇咾咾”，那種叫人嚇出心臟病來的腳高腳低啊！有時候他發揮得淋漓盡致，把所有對手都打得落花流水，有時候呢，則連香港的小弟弟都打不過。奧沙利文批評丁俊暉打球“沒有彈性”。我就不明白了，還要怎樣有“彈性”？一會兒打個世界冠軍，一會兒被墨菲小伙子一推，擋在16強的門外……“彈性”不要太足哦！

丁俊暉拿世界冠軍，靠的大概也是“阿福果”。一定要追究他最近上場腳花亂的原因，也是有的：丁俊暉只念過小學，中學6年從來沒上過，一下子讓他去念名牌的交通大學，怎么不打亂了他的腳花？腳花一亂，打球的時候很可能站不穩嘛。

那么許海峰是不是“阿福果”呢？這個絕對的近視眼去參加射擊比賽，根本看不清那個遙遠的靶心，可他竟然多次拿下世界冠軍。平日里他是否吃吃白相相，到了打槍比賽時憑“阿福果”？不，人家運用的是類似“模糊數學”的本事，平時訓練還相當刻苦……我們不要管他看得清看不清，人家的子彈硬碰硬從靶心穿過。

順便說件事，很多年前我和陸星兒他們一起到武警總隊去玩實彈射擊，一個朋友第一次握槍，第一次扣扳機，子彈就啪的一下從靶心穿過，很準。不過，他打到的是隔壁朋友的靶子。他這個“阿福果”的果實就無比的大了。

我又想起了胡榮華，他和我是同住一條弄堂志成坊的，我住10號，他住24號。讀中學的時候，他輕而易舉地把整條弄堂會下象棋的全部掃平，然后把五愛中學所有同學都掃平，沒有一次是“阿福果”。

接著他就到馬路邊的象棋攤上去下殘局。前去試棋的人任意挑選走哪一邊，而且可以先走。下輸了，付三分錢；下贏了或者下和了，得白木象棋一副。結果胡榮華得到很多白木象棋。擺攤的求他：小爺叔，你到別的地方白相去吧，我們做一點小本生意不容易啊！

后來，胡榮華參加全國象棋比賽，連續十年得到全國象棋冠軍，十年啊，絕對不是靠“阿福果”。人們稱他為“胡司令”，他不是司令誰是司令？

其實，碰不到“阿福果”，下輸了打輸了也不要緊，搞得好看一點，藝術一點，行云流水，一氣呵成，也行，對觀眾來說也是一種享受，就像馬曉春下棋，就像希金斯打球。不要老是叫觀眾心里頭皺巴巴的，一邊看一邊血壓高。

那些靠偶然的運氣來取勝的朋友，你們好好玩行不行？你們基本功搞扎實一點行不行？雖然你們歲數都比我小，我叫你們一聲“阿福哥”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