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直到20世紀波洛克、德·庫寧活躍畫壇之后,人們才敢于如此無視現實世界。但是透納清楚地知道他的追求。燦爛的云朵、閃亮的湖泊與石頭和灰泥都變成降臨的天堂:這一切并非臆造。幾乎誰都見過每天太陽初升時的無比輝煌,透納卓越的才能在于,他清楚這些光和色彩的極盛魅力需要畫家以極端的技巧來表現。
《船抵威尼斯》的確需要一個標題,因為畫家展示在我們眼前的是一片虛空的彩霧。只是透過幾抹亮色方能分辨出幾條船和遠處的一個尖頂。水融在一片金暉之中,然而天空也是如此,兩者的分界究竟在哪里?這里沒有透視的深度,只有一片空間、一些高度、幾朵云彩和炫目的金光。
畫面給人的印象是一場盛大的狂歡,其中的力量幾乎令人迷醉;自然與精神在這里合為一體。透納仿佛將整個世界撕成碎片,又把它們撒向金色的太陽。當碎片在陽光下燃燒,他為我們畫下那壯美的一瞬,同時高喊:“哈里路亞!”
光線在透納的作品中占據了如此重要的位置,其他的一切都融于一片光輝之中。
變暗的天空
透納在落日之上創造了金黃和淡藍相間的“華蓋”。這是畫中色彩最為濃重的幾筆,意在暗示紅日西沉之前落日的余暉還沒有達到艷麗的頂點。在天空的表面,輕輕幾筆點畫出被簡縮了的云彩。透納創造出一種絕妙的晝夜交替感。
分層設色的畫面
透納習慣在畫布上以厚重的白色油彩打底,這樣做可以最大限度地消除畫布本身的粗糙感。在這層光滑的表面上,透納會再薄涂一層較淡的、日后再加重筆涂抹的底色。這樣做的結果是底色明快、光潔,之后再在這個底色之上逐步完成其他層次的設色。
水面上的月光
在幾條看似重要的駛向威尼斯的駁船所代表的表面主題之外,我們看到作品真正的主題—落日與初升之月的較量。畫面右邊,太陽在漸漸擴散開來的檸檬色光暈中落下。
遠處的城市
幾條神秘的、不知屬于何人的駁船劃過比周圍任何景物都更流金溢彩的海面,向微光閃爍的水城威尼斯無聲無息地駛去。這座遠處的城市仿佛是在消融,它和駁船一樣缺乏堅實的根基,宛若海市蜃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