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長大

楊鄒雨薇

9月10日 晴

（一）

寫下這段文字，心里難免有些顫抖。14個春夏秋冬，14個花開花謝年華，那些精彩的動畫片，那些誘人的漫畫書，以及點點滴滴的風鈴聲，如今都已遠去，消失在記憶深處。有人說，痛苦的根源是回憶，就讓那些記憶全都刪掉吧，免得以后回憶起來會傷心。

在這個美好的早晨，一切物質都顯示出鮮活的氣息，一切都像剛從寂靜中蘇醒過來。爸爸騎著他的電動車送我去上學，他每天都這樣。我坐在他的身后，電動車因損耗老化的緣故，所以發出一些電機吃力轉動的刺耳聲。我習慣坐在他的身后，左瞧瞧右看看。爸爸反過頭來說話了，他的聲音很嘶啞，語氣很輕。他說：“我發現你越來越不聽話了，越來越不讓人放心了，看電視看得那么晚，叫你寫作文也不寫。”他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如果你不尊重老師和同學，你根本就不配做學生會主席，不配擁有那么遠大的理想。”說過之后，他便再也沒有反過頭來。

電動車電機吃力轉動的聲音越來越刺耳，這條水泥路因為超載車的碾壓變得坑坑洼洼，電動車行駛時顛簸不已，仿佛在配合電動車刺耳的聲音一起嘲笑我，嘲笑我的不乖，不懂事。而這個美好的早晨，因為爸爸面無表情，在我眼里忽然變得有些支離破碎。

車停了，到學校了。我對是否進校有點猶豫不決，我怕看到爸爸灰暗的眼睛以及失望的表情。爸爸把書包遞給我，我低著頭，無顏面對他，接過書包轉身走向校園。爸爸突然用沙啞的聲音說了一句：“注意安全！”很輕，很輕，輕得像對他自己說話，但我聽還是到了。他每天都這樣對我說。此時的我，眼淚早已不爭氣地奪眶而出。我沒有想到，我在學校的表現再怎樣糟糕再怎樣令他失望，我都是他永遠的牽掛！

是啊，我最近怎么這樣令他失望呢？

中考考砸了，幫人打架丟了學生會主席之職，身為班長的我這個學期怎么中邪了？

也許我的夢以及那易碎的年華就這樣無情地離開了，就這樣毫無方向地奔向遠方。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曾有的美好夢想就這樣被自己毀掉。

曾經是多么地向往，多么地期待啊！

不知為什么，我習慣了理想的脆弱，習慣了規則的尖銳，習慣了善意在懷疑面前不堪一擊。習慣了成長的疼痛，習慣了堅持的代價，習慣了自己骨髓深處的驕傲與冷漠。

（二）

吃過午飯，我把椅子從教室里搬了出來，坐在走廊上，吹吹風。風從身邊刮過，劃出一道孤單的痕跡，襯托我的寂靜。班主任下午來得很早，她找我談話。她說：“經過上次的打架，我以為你會變得更乖更努力了，可事實證明你沒有。我發現你越來越糟了，從上次演講比賽就可以看出來，你選擇了逃避。”她問我為什么會這樣。我沒有出聲。她還說了很多，我只是一概地點頭。最后，她說：“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也許沒有人能夠了解我，除了我自己。我的外表裝著什么也不在乎，實際上，我很在乎。成績下滑了，我比誰都在乎，那是代表著我的未來啊！

我已漸漸學會把所有的悲傷都藏在心里。現在，我不再那么愛掩飾。或許說，我學會了更深地去掩飾。我想，我差點被平凡的生活埋葬。如果不沿著順理成章的路，而拋棄了夢想與熱情。

我只是服從于習慣。

（三）

天空漸漸地黑了下來，黑夜毫無預兆地潛入而代替了白天。桌上，我的小臺燈亮了，泛出明亮的光。我在反思自己：是自己的錯！我不該為那些膚淺的、暫時的歡樂而做一些荒謬的事情。清醒之后，才發現這代價是巨大的。學習應該是我唯一的使命，夢想是我唯一的方向。

突然想起了某人的一句話：“每個人的夢想都棲息在一片自由的天空，空曠而澄凈，等待著飛翔的來臨。只是在你想要放棄一切束縛，朝著生長有彼岸花的世界進行時，會有一種失重的感受。你會在飛翔的過程中發現，原來自己并不是什么都可以舍棄的。因此，珍惜時光，好好學習，算是為夢想打造一雙結實的翅膀。”

既然有這么多人看好我，我為什么一直要游走在錯誤的邊緣？甚至有了這樣的聯想：倘若一個人在做每一件事情之前，都能理智地命令自己不要犯錯誤，那他的一生該多完美！雖然這是不可能的，但我們還是要盡可能地不去犯錯誤，力爭做一個完美的人。萬一事情已經發生，最重要的是要勇敢地面對，勇于認錯，改錯，而不是推卸責任。

成長或許真的很痛，切膚的痛。

長大了。14歲了，在風雨中這個小小的我，忽然長大了！

湖南省永州市零陵區富家橋鎮中學112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