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具特色的沅水下游彩繪陶

周新國

沅水又稱沅江，為湖南四大水系之一，其下游位于常德市的南半部。常德位于湖南省北部，地處武陵山脈和雪峰山脈向洞庭湖平原延伸的過渡地帶。東、南兩面與益陽市交界；西與張家界市的慈利縣、懷化市的沅陵縣為鄰；北與湖北省荊州市接壤；東南距省會長沙約160公里。常德市沅水下游所轄主要區、縣有：武陵區（常德市行政直屬區）、鼎城區、桃源縣和漢壽縣。

楚人入湘以前，湖南常德一帶為越人和“蠻”、“濮”等民族棲息、生活之地。據《禹貢》記載，今湖南的大部分版圖當時稱為“荊州之域”，其原居先民被稱為“三苗”或“苗蠻”。到春秋戰國時期，楚人、巴人等楚國境內的民族隨著楚人征湘相繼南下湖南，他們與土著民族相互影響、融合，共同開拓常德，共同創造了常德光輝燦爛的楚文化。

彩繪陶，是指將陶胎燒成之后在其表面進行彩繪的陶器，又稱燒后彩繪陶。新石器時代，以大溪、屈家嶺和良渚文化為代表的朱繪黑陶為最突出。戰國、秦、漢是彩繪陶的極盛時期。一般均在灰陶器上繪彩，因此也稱灰陶加彩器。自戰國早、中期起，各國喪葬制度相繼發生變化，逐漸使用陶禮器代替銅禮器隨葬。因此，陶禮器的制造迅速發展起來。特別是仿照銅器形式的鼎、豆、壺、簋、簠、等成套成組地生產，其間磨光、暗花、硃繪、線刻等裝飾手法廣為應用，把陶器制作工藝推進到一個嶄新的階段。由于各國經濟發展的不平衡和文化傳統的不同，各國在陶器的組合、形制等方面有著很大差別。在楚國，則盛行鼎、、壺和鼎、敦、壺，用鼎、豆、壺的少見。沅水下游楚墓出土的彩繪陶，早期僅見于陶豆，中期墓彩繪陶增多。陶胎除火候較低的泥質灰胎、紫胎和黃灰色胎外，也有火候較高的夾砂胎。夾砂胎往往外表髹漆，然后用白、紅、黑繪三角幾何紋和云紋圖案。晚期多以黑衣彩繪居多，而繪紅、白幾何（三角、方連）和柿紋等。可見沅水下游彩繪主要是摹仿漆器的效果，或以直接在陶胎上髹漆彩繪為其特點。

據常德市文物局、常德博物館等編著《沅水下游楚墓》記載，常德彩繪陶器型主要有鼎、敦、壺、缶、豆、盤、匜、匕等。從其葬制和器物組合看，可斷定為戰國中晚期。

戰國彩繪陶鼎 古代炊具。陶鼎最早出現于河南新鄭裴李崗和河北武安磁山遺址。在大溪、屈家嶺等新石器時代文化及商代早期的遺址中普遍有出土。器型由于區域與時代早晚的不同，存在一定的差異，但基本上由器身、三足、器蓋組成。沅水下游楚墓出土的彩繪陶鼎，根據腹、足等部位的變化可分二式。Ⅰ式（圖1）：為泥質灰陶。通高32厘米，口沿徑大20.4厘米，足高15厘米。蓋微隆起，上有一橋形鈕，周圍分立三個扁尖形的提手，母口。鼎身子口，沿外附一對稱長方形穿耳，鼓腹，圜底，下附三獸蹄形足。裝飾以紅色彩繪為主，兼有白、黑彩紋。鈕周圍繪紅彩卷云紋邊加白彩圈點紋組成圓座，蓋邊沿飾一周紅彩網格紋。下腹部至底有云氣紋，每足中部均有紅、黑、白組成的彩弦紋五圈。Ⅱ式（圖2、3）：為泥質灰陶。口徑19.1厘米，通寬27厘米，通高25.5厘米。子母口，盆形淺腹，圜底，蹄足直立。弧形蓋邊緣有三個扁立鈕，蓋中有一橋形鈕。蓋、器身下腹及足中部分別以紅、黑、白三彩繪卷云紋、連珠紋、網格紋、三角菱形紋以及箍狀圈帶等。此彩繪陶鼎保存較完整，為難得的珍品。

戰國彩繪陶敦 古代食器。器型為仿青銅式樣，有泥質灰陶和原始青瓷等制品。由兩個半球形器合成，有圓球、蛋形、橢圓、扁圓各式。器腹上下各有三鈕，下部鈕相當于足，呈簡易羊頭、S形、蹄形等狀。戰國時楚地較為流行，常見都與鼎、壺等器組成一套陪葬禮器。該敦（圖4）為泥質灰陶。通高28.5厘米。蓋與器相同為半球形，合成為球狀。口徑為22.3厘米，上下各三鈕，均呈昂首蜷臥獸蹄狀。蓋與器共飾三層紅彩：蓋頂中間飾水波紋，蓋邊飾一周帶狀水波紋，器口沿又飾一周云氣紋。此敦與上述兩鼎為同墓出土。

戰國彩繪陶壺 古亦稱“甈”、“康瓠”。《爾雅·釋器》：“康瓠謂之甈。”盛器。細頸的壺盛液汁，粗頸的壺盛糧食或其他物品。大溪文化、屈家嶺文化及商至秦漢的遺址墓葬均有出土。特征是小口長頸，圓腹或扁腹，平底、假圈足、圈足或附三足。沅水下游楚墓出土的彩繪陶壺，較典型的有二式。Ⅰ式（圖5、6）：為泥質灰陶。通高40.5厘米，口徑為12厘米，底徑為14.4厘米。蓋微隆起，蓋上立三個扁尖形提手。蓋面施滿彩繪，中有紅白相間的渦紋，外飾戳印點紋，再外一層施紅色四瓣形花紋，蓋邊都是用紅、黑、白三色組成的三角紋（見圖6）。壺為平沿夾唇，長頸，斜肩。頸與肩上為兩周彩繪，上為云氣紋，下為卷云紋。肩上附有一對稱圓穿耳銜環。腹部飾有一周菱形紋與回紋，腹下有八周幾何紋帶飾。Ⅱ式（圖7、8），為泥質灰陶。口徑11厘米，腹徑20厘米，通高53厘米。該壺器形修長，底部圈足或假圈足較高。長圓腹，有對稱鼻鈕銜環。器蓋及器身通體分段以紅、黑、白三色彩繪精美圖案：蓋頂繪三個柿蒂狀紋及圓圈紋，蓋鈕飾箍狀紋，蓋邊沿飾海浪紋。頸部繪三角紋。上腹繪鳳鳥紋，中腹飾兩條紅黑相間組成的波折紋帶，下腹有弧線紋。

戰國彩繪陶浴缶 古代盥器。小口大腹。古人用缶多為陶質。缶有尊缶或浴缶之不同。尊缶為酒器。陶尊缶與器形相同。，《說文》：瓦器也。《玉篇》：似瓶，有耳。尊缶作為盛酒器，實際上是的演變形態。名出現于西周晚期，沿用于春秋。《禮記·禮器》曰：“五獻之尊：門外缶，門內壺，君尊瓦甒。”其意是說：至于子男飲宴，最大的酒缶置于門外，較大的酒壺則置于門內，而主客互酬卻用最小的酒壺。此以小為貴也。該彩繪陶缶（圖9）為浴缶，亦稱盥缶，流行于春秋晚期至戰國。口徑11.4厘米，通寬22.4厘米，通高20.6厘米。此缶有淺弧形折壁蓋，中間有一立鳥鈕。器身直領內斂，圓肩，鼓腹，下腹斜收，凹底，矮圈足。上腹部置有方弧耳銜環。蓋周壁及器身以紅、黑、白三彩繪三角折疊紋、網格紋等；鳥鈕上亦繪點紋和條形紋。此類戰國彩繪陶浴缶在常德僅見。

戰國彩繪陶豆 古代食器。形似高足盤，或有蓋，用以盛食物，如腌菜、肉醬等。新石器時代晚期開始出現，盛行于商周，多為陶質。《禮記·禮器》載：“禮有以多為貴者，……天子之豆二十有六，諸公十有六，諸侯十有二，上大夫八，下大夫六。”《鄉飲酒義》曰：“鄉飲酒之禮，……六十者三豆，七十者四豆，八十者五豆，九十者六豆，所以明養老也。”該豆（圖10、11）口徑14厘米，高13.3厘米。為泥質灰陶。豆體敞口微斂，斜弧壁，矮柄，喇叭形底座邊緣微翹。豆盤內以紅、黑二彩繪變形花葉紋；外壁繪紅、黑彩繪相間的斜條紋；底座繪箍狀紋及短橫線紋。戰國早、中期，豆常與仿銅陶禮器形成組合，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戰國彩繪陶盤 古代盥器。貴族盥洗時，用匜提水澆洗，以盤承水。該盤（圖12）卷沿，凸肩，斜弧壁，圜底。腹、底一體。口外以紅、黑二彩交替繪豎條紋；口內繪以紅、黑、白三彩相間的豎條紋；內底繪黑彩網狀紋，網格交點上點紅彩。口徑14.4厘米，高4.3厘米。

戰國彩繪陶匜 古代盥器。《左傳·僖公二十三年》：“奉匜沃盥。”泥質陶或瓷制，形如瓢。泥質陶也在新石器時代至西漢的遺址墓葬中常有發現。戰國以后流行圓盤形，一側有短流、平底式樣則較為常見。該匜（圖13）為泥質灰陶。通長24厘米，身寬18.4厘米，高5.8厘米。敞口、束頸，腹向下內收至平底。一側有短流，一側附一圓穿耳銜環。器身及內壁涂一層黑衣，內底彩繪以紅色為主。戰國彩繪陶匜在常德極為罕見。

戰國彩繪陶匕 勺、匙類為取食物的用具。《詩·小雅·大東》：“有捄棘匕。”朱熹集傳：“棘匕，以棘為匕，所以載鼎肉而升之于俎也。”該陶匕（圖14）圓肩微聳，錐柄斜伸。微掐腰，大圓弧敞口。斜壁，平底。內紅彩繪雙向如意紋。通寬14.4厘米，通高7.4厘米。

戰國時期，楚文化在沅水下游已得到很大發展，常德地區已成為楚人統治的一個中心地帶。武陵區、鼎城區、桃源縣和漢壽縣出土的彩繪陶比較精美，形制獨特，具有顯著的地方特色。其中尤以漢壽縣出土的彩繪陶最為突出。沅水下游楚墓出土的彩繪陶數量眾多，但皆為明器。所謂明器，系指仿照實物制成的殉葬品，也稱冥器，只供殉葬而不能實用。彩繪陶鼎、敦、壺、缶、豆、盤、匜、匕等的發現，對研究楚國這一地區的政治、經濟、文化都具有重大參考價值。

（責編：雨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