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小別打破沉悶的日子

懶貓

一

不知不覺間我們的婚姻已經邁進了結婚20周年的瓷婚期。瓷婚，顧名思義，就是夫妻感情被經久歲月打磨出如瓷的色澤，卻也是需要小心珍惜的階段。

進入瓷婚以后，我們的日子就像一潭死水。外表波瀾不驚內質卻又一點點被庸常的日子不留痕跡地蒸發掉了。

女兒上了大學，父母親歸了塵土。我和他就像撒了氣的輪胎，一下子沒有鼓脹的精氣神了。下了班，我更多的時間沉湎于書本之中，他不知什么時候愛上了街邊麻將館，往往是我醒了他剛睡著。僅僅兩個人的空間，竟然感覺彼此都是多余的人，好像只有走掉一個，才能夠自由地呼吸。

借他生日那天，我給他做了幾道他喜歡的小菜，想借這個機會坐下來聊聊。沒想到菜都涼透了，他也沒有回來。那個曾經溫情盡職的丈夫哪里去了？我們彼此真的厭倦了嗎？還是婚姻走到了盡頭？

我心情郁悶去好友雅蘭家坐坐，想不到一向溫柔內斂的雅蘭竟然在抹眼淚。她擦著紅腫的眼睛招呼我。看看地下摔碎的茶杯，我明白了剛剛發生了一場家庭戰爭。“離婚！沒什么了不起的！這日子過的，真他媽的沒勁！”一向文氣的雅蘭竟然爆了粗口。原來雅蘭的丈夫自己預訂了海南七日游，說想一個人出去走走，堅決不帶她，這使她感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雅蘭喋喋不休地對我控訴他丈夫的種種“罪行”。我突然覺得，他丈夫獨自旅行一定是厭倦她了。而此刻曾經被很多人男人追的雅蘭就像個怨婦，一點也看不出當年的風采。雅蘭就像一面鏡子，清晰地映照出我的現狀。

二

從雅蘭家回來，我有了個打算。妹妹在韓國邀請我很多次去游玩，我卻一直覺得放不下家里的一切。這一次，我打定了主意去玩一段時間。接下來辦簽證、護照一切都在瞞著丈夫的情況下緊鑼密鼓地進行。想到瞞著他干的這件事兒，我有些內疚。于是，我變得很勤快。給他準備他需要的生活用品。做好標簽，分門別類放好。就連他愛吃的餃子，也準備了很多凍進冰箱。

臨走的那幾天，我絮絮叨叨告訴他買的東西都放在哪里，不要記錯，我留下一封信，離開了。

剛到在韓國的妹妹家我就接到了丈夫的電話。他暴跳如雷，大聲訓斥我欺瞞他的行為。輕輕地掛下電話，一絲得意在心中升起，他終于被我激活了。其實我又何嘗不是，上飛機那一瞬間，心中百般地不舍。

在韓國游玩的日子，心中雖然牽掛，但是韓國的異域風情、民俗禮儀都使我開闊了眼界。韓國女性比較注重外在形象，即使年齡比較大的女性，也很在意服裝搭配。五六十歲的女性，著裝往往是溫暖雅致的顏色，看起來年齡比實際要小很多。這使我想到我那件百穿不厭的大媽級睡衣，只要一回到家，就會套上，廚房里、客廳里都以一代之。丈夫曾經抗議過很多次，還給藏了幾回，都被我從儲物間翻出來，還頗有勝利感。我那時怎么會沒留心到丈夫看我的一絲無奈與厭惡呢？怪不得妹妹說我過早進入了老年婦女的行列。我從來就不知道已近半百的女人可以開始第二個春天。在韓國旅游的日子，妹妹給我換了發型，買了幾套氣息清新的服裝，還帶我去學習了插花和茶道。妹妹家的餐桌上永遠有各色小菜，讓人看起來就有食欲。而我家餐桌上就剩下兩個人時，我們更多的時候把吃飯當成了負擔。有時候他端一碗飯去看新聞，我則邊吃邊看書。妹妹家餐桌上的鮮花、大家和氣快樂的談話、紅翡綠翠的菜肴，讓我看傻了眼。原來，吃飯也有藝術，很多小問題在飯桌上輕松地就解決了。

妹妹嘲笑我情商太低，她說這樣的女人在年輕時還能靠外貌拼一拼，老了就徹底完蛋。女人要把自己修煉成白骨精，受歡迎指數才能日益飆升啊！

丈夫的電話來了。這一次他口氣很軟，只問我歸期。不知為什么，內心涌動著久違的感覺，我想馬上回家，馬上見到他。

三

在機場，丈夫微笑著接過我的背包，還牽了我的手，說老夫老妻的，怕什么！回到家，熟悉的氣息迎面撲來，餐桌上一瓶玫瑰花嬌艷熱烈。我瞪著眼睛看他，丈夫也瞪著眼睛看我，最后我們倆都哈哈大笑。他摸了一下我新換的發型，說“胡漢三”又回來了！

我沒想到，一次小別竟然喚醒了一直沉睡的感情。丈夫像變了個人。我按照在妹妹家學到的廚藝，給他做了一頓飯，他的眼里閃爍著快樂驚喜的光芒。

科學家通過對人類腦丘體研究得出結論，每對男女的愛情興奮期不過兩年。坊間更有諸多言論指出后中年夫妻感情早已演變成親情。在我看來，愛情變親情，是夫妻雙方甘心被庸常的日子打敗所致。相信彼此多用用心，多做一些改變，愛情不會睡著。即使睡著了，也能很快叫醒。

編后：人們習慣用“半百之年”表示人已進入后中年時期。后中年期的夫妻情愛，多半被扼殺在彼此毫無距離感的家里。更年期妻子絮絮叨叨地用生活瑣事糾纏丈夫，身體雌激素的急速缺失，與丈夫生理上的巨大差異，導致了婚姻變成一潭靜水。如何讓靜水歡流，還需要找對方法來協調彼此的差異，為后中年期的尷尬之愛帶來溫暖。

（責編：辛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