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作新案件的過往偵查碎片

吳貽伙

》》肖作新的思想防線是怎樣沖跨的？

由王懷忠而李和中，而孫孔文，而韓希鵬，而王漢卿，安徽阜陽的這些腐敗官員們在當年都一個個地被挑落于馬下，熟悉個中情況的人都知道，阜陽集群式腐敗的黑幕最終得以被揭開，實際上是從查處阜陽市原市長肖作新時就開始了。因此有人說，有了肖作新案件才有了后來的王懷忠案件。

事實也的確如此。陳曉燕對那段反腐歷史再清楚不過了，因為她當時是肖作新案件的預審組組長，專門負責訊問肖作新及其妻子周繼美。可以這樣認為，陳曉燕是阜陽腐敗黑幕的重要揭幕者之一。同時也因了肖作新案件，成就了陳曉燕“預審專家”的美名。

2000年1月10日，安徽省檢察院正式成立肖作新案件（后來簡稱“110案件”）辦案組，時任該院公訴處副處長的陳曉燕被緊急抽調來擔任預審組的組長。連續三天緊張熟悉紀檢部門移交過來的材料后，陳曉燕心里便有了底。她認真寫下了預審方案和訊問提綱，包括本案及肖作新本人的特點、現有材料狀況、首次交鋒時要達到的目的、對方的心理狀態預測、突破口的選擇、訊問策略及應變措施，滿滿地寫了10頁紙。

與肖作新第一次正面接觸那天，雪正下得緊。陳曉燕想到肖是個文人，為人中庸，又是個大孝子，是他老母親靠拉板車將其與姐姐拉扯大的，但目前卻身患癌癥，于是她靈機一動說：“老肖啊，看來真是風雪不歸人啊！”這看似無意實則有意的一句感慨，讓肖作新竟半天無語，繼而淚眼汪汪起來，其充滿畏罪和僥幸的心理防線一下子就被沖垮。兩天訊問下來，初步能核實的證據都得到了核實。

在辦案中對犯罪嫌疑人予以必要的人文關懷無疑有助于預審。后來，類似的以情動人的場面再次發生。這年的春節前兩天，陳曉燕趕到肖作新的羈押地蕪湖，準備進行新一輪的提審，而這天也恰好是肖作新的生日。上午的訊問不太順利，到了中午，陳曉燕囑咐看守所給肖作新下碗面條，再放上三個荷包蛋，親自送到肖作新手上，說：“老肖，今天是你生日，我們給你慶賀慶賀。”這一舉動讓肖作新倍感意外，下午訊問時其對立情緒明顯就有了好轉。

在肖作新、周繼美夫婦涉嫌共同受賄120多萬元的事實中，周繼美向阜陽造紙廠廠長劉某索要的70萬元煙廠廣告款是他們收受的最大的一筆賄賂款，此筆事實能否最終認定將關系重大。當陳曉燕就此向肖作新核實時，肖只說為劉某謀利的招呼打了，有關的飯局也參加了，但就是不知道這件事，整整一天也不松口。針對肖作新具備一定素質，好愛面子，仍存在僥幸心理的狀況，陳曉燕巧用計謀，迫使其作了承認。

與肖作新不同，其妻周繼美盡管案發前是阜陽市社保局副局長，但她自身素質不高，幾乎女性犯罪嫌疑人的犯罪心理在她身上都得到了充分的體現，提審時不是耍賴撒潑，就是胡攪蠻纏。對這樣的嫌疑人，陳曉燕也有著自己的高招：在其耍賴時，將其拔高一點；而當其囂張之際，則在情字上做文章，令之產生自責心理。

幾乎每一次預審都是斗智斗勇的較量，每一回合的交鋒也都會讓肖作新的心靈產生強烈的震撼。一次，肖作新的律師問他檢察院在辦案中有無違法行為時，肖作新告訴他三句話：他們（辦案人員）在人格上尊重我，從思想上開導我，但原則問題他們絕不讓步。也正是這樣的切身感受，使得肖作新在后來一、二審的庭審中都真誠悔罪，并且發出“家財萬貫，不過一日三餐；廣廈千間，要睡的只是一張床”之類的深深懺悔之語。

后來，肖作新、周繼美分別被終審判處無期徒刑和死刑、緩期二年執行。

》》肖作新案情回放

1999年11月4日，阜陽市檢察院以涉嫌貪污對周繼美立案偵查，隨即成立周繼美辦案組。

2000年1月10日，安徽省檢察院以涉嫌受賄對肖作新立案偵查。

2000年4月17日，因肖作新和周繼美共同涉嫌巨額財產來源不明，安徽省檢察院決定將肖作新與周繼美并案偵查。

2000年9月6日，合肥市中級法院公開審理肖作新、周繼美受賄、巨額財產來源不明，周繼美貪污、非法倒賣土地使用權案。

2000年11月29日，合肥市中級法院以受賄罪、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判處肖作新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

2001年10月15日，安徽省高級法院終審裁定駁回檢察機關的抗訴和肖作新的上訴，維持原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