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金龍
由于二元社會制度的存在,流動農民的戶口、教育、各種保障、工資待遇等都難以與當地人完全一致,這使得鄉村農民的移動很不徹底,雖然外出就業,但他們必須把根留在鄉村,以此謀得基本的生存保障和社會歸屬感。移動的農民成了“兩棲人口”,隨著生命周期和季節的變化,游走在城鄉之間。這種不穩定的遷移給農村土地利用帶來了極大影響。
一、農民轉移對農村居民點用地的影響
從總體看,隨著農民流出鄉村,農村居民點用地的利用效率不斷降低、利用強度不斷減弱。但這種影響存在著區域差異。
首先,城郊附近村莊的居民點用地利用效率會得到提高。由于農民紛紛到大城市打工,而他們的工資又難以滿足其在城市核心區購房或租房的需要,打工農民只能到城郊租房,因而城郊村莊吸納了大量流動人口,使城郊居民點的建筑容積率不斷增大、單位土地面積承載的人口不斷增加。
其次,偏遠落后村莊的居民點用地利用效率下降迅速。在偏遠落后的山區丘陵和高原地帶,耕種條件較差、務農的比較收入過低,非農產業又不發達,農民難以就近實現非農就業,許多農民,尤其是年輕農民紛紛外出打工,村莊存在嚴重的“人口空心化”現象,使居民點用地利用效率降低。更有甚者,由于無法在城市扎根,外出農民只能把家安在村里,于是他們把打工積攢下來的錢用于在村里建房擴屋,導致宅基地面積擴張、利用效率下降。
最后,較發達地區村莊居民點用地利用效率變化不大。在較發達地區,農地耕作條件一般較好,且鄉鎮企業發達,農民就近從事二三產業的機會很多,外流人口相對少一些。同時,這些鄉村還能吸納一些落后地區的農民到這里生活,因而村莊內的人口數量變化不大,居民點用地利用效率比較穩定。
二、農民轉移對耕地利用的影響
(一)農民轉移對耕地利用效率的影響
總體來看,隨著農民轉移步伐的加快,耕地利用效率有一定程度的降低,一些地方出現了農地短期或季節性撂荒現象,一些邊緣土地甚至退出耕種。由于農村勞動力,尤其是年輕勞動力、男性勞動力、有知識有文化的勞動力大量外出,務農勞力變成了“3899”部隊,隨著這些人員年齡的逐漸增大,其體力將逐漸下降,對農地的勞動投入會逐漸減少,從而使耕地利用強度降低。此外,由于外出打工的收入比在家務農的收入高很多,使得種地收入占農民家庭收入的比重越來越低,種地在農民生計中的功能發生了變化,由主要提供收入的功能轉變為主要提供生計保障的功能。在這種情況下,農民種地追求的是省事、夠自家用,因而在種地中投入的精力減少了。比如過去農民之間經?;ハ啾容^誰家的地種得好,地里干凈沒有雜草、莊稼長得好產量高,現在農民對此已不屑一顧,這自然會引起耕地利用效率的降低。此外,由于大量農民轉移出農業和村莊,農民的家庭養殖業日益萎縮,零散的養豬戶、養羊戶、養雞戶大量減少,農家肥數量減少,農民種地越來越依靠化肥,從而導致耕地地力減退、耕地持續生產能力受到影響。
(二)農民轉移對耕地配置的影響
現在在家務農農民的年齡大多已超過45歲,再過20年,這些人就將陸續退出農業舞臺。而年輕勞動力大多沒有務農經驗,甚至少數新生代農民根本就沒有在農村呆過,他們難以承繼起務農的責任。農村雖然存在少數愿意種地的年輕農民,但卻因耕地不足而難以擴大再生產。隨著農民轉移步伐的加快,通過農地流轉對耕地要素進行重新配置就成為一種客觀需要,而土地所有權、承包權和使用權的三權相對獨立的制度安排也為其實現提供了可能。
近十年來,農村土地流轉現象逐漸增加,但這種變化帶有很強的區域色彩。通過對2006年第二次全國農業普查數據的分析發現:東部地區租出、包出耕地的農戶所占比重高于西部和中部地區,而西部地區租入、包入和轉入耕地的農戶所占比重則高于中部和東部地區。這說明東部地區非農產業發達,農民的就業趨向、收入來源都非農化了,農民流出耕地的動力更強。而西部地區非農產業不發達,農業仍然是農民就業和獲得收入的主渠道,所以流入耕地的農戶較多。總體來看,東部地區的流轉規模超過中西部。
(三)農民轉移對耕地利用方向和利用結構的影響
農民轉移給耕地利用方向和利用結構帶來了一定影響。一是造成耕地的非法轉用。一些農民轉移后,將耕地出租給非農產業經營者變相用于非農產業開發,以牟取“農轉非”所帶來的巨大收益。根據衛星遙感技術監測執法檢查的實際數據估算,目前被監測城市每年新增建設用地的95%以上屬于集體農用地,而在新增建設用地中,違法占用集體農用地的宗數、面積,幾乎都在50%以上。二是改變了耕地種植結構。農業,尤其是糧食產業,不是一個具有顯著規模效應的產業,所以,當轉移出去的農民將耕地租賃給工商企業或地方精英后,承租者出于利益的考慮往往會經營高效益的作物,而不再種植糧食。據農業部經管司統計,成規模轉入企業、農場主的土地中用于種糧食的比重僅為6.4%。此外,由于大量年輕勞動力外流,留守鄉村的“3899”部隊已經難以承擔起費時費力的農作物種植,比如東北農村主要種植玉米、華北平原主要種植小麥和玉米等,鄉村的種植結構越來越簡單化,上世紀70、80年代常見的多種作物小塊拼圖狀種植的局面越來越少見,間作套作的耕地面積也越來越少。
三、農民轉移對基礎設施用地利用的影響
隨著大量農民從鄉村流出,鄉村基礎設施的利用效率和強度逐漸降低。首先,鄉村學校用地利用效率降低。由于鄉村人口逐漸向中心鎮等城市化區域轉移,城鎮腹地村落的中小學生源逐漸減少,加之教學水平、教學條件的差異,鄉村學校的生源流失嚴重,農村中小學校布局不得不向城鎮集中。這就導致大量農村校舍閑置,山區和丘陵地帶的農村更是如此。由于權屬關系復雜,又受土地用途管制的限制,鄉村學校用地難以被盤活。如廣東省陽山縣撤并中小學校后,閑置下來的校舍面積達11萬多平方米;重慶市南川區農村閑置校(點)147所,閑置校點占地面積為23.57萬m2(截止2009年12月底)。在這些閑置校點中,由當地村委會使用(作村辦公室、五保家園或貧困戶居?。┑男|c有17所;暫時舉辦幼兒園的有22所;由學校出租的有12所。其余96所校點完全空置,占比達65.3%。其次,鄉村公共生活設施用地利用效率降低。由于近十年來不斷進行村莊改造和村莊合并,一些村委會、衛生所等公共機構被撤銷,其相應的設施及其占地便被閑置起來。此外,在新農村建設中,村落新建的基礎設施也存在低效利用現象。比如陜西省的農村公共服務設施在新農村建設中不斷完善,黨員活動室、計生站、警務室、農家書屋等相繼建成,但這些設施的利用率很低,存在大量閑置現象。第三,鄉村生產性基礎設施用地的利用效率降低。在鄉村,尤其是偏遠落后鄉村,由于村民大量外出,使得需要依靠全體村民共同出資來維護的田間道路、灌溉設施等難以得到維護,因而逐漸喪失使用功能,其占用的土地也逐漸閑置起來。
(作者單位:河北農業大學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