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 冬(外二首)

陶雪亮

趕在落雪前，將一簸箕水嫩的白蘿卜

拔回家來，用細沙埋著

都說入冬蘿卜小人參，慢慢食用吧

地里的毛芋，還有一半兒沒挖

給植株再培些土，不易凍壞

父親來電說，邊吃邊挖好了，更新鮮

最愛的是后門的油冬菜

經了霜雪后，恁甜

將搭過瓜棚架子的竹木，砍斷、劈碎

備著燒雞狗食。給蜜蜂添碗白糖水

讓它們好好休養、生息

再從野外，割回一人多高的一捆枯草

填進雞舍，讓它們溫暖過冬

好吧，萬事俱備，只差一場雪

來裝點我的隴上。沒曾想

哈，它這么快來了……

不要小覷了一棵小樹

流泉、江明兄，從浙閩邊境的小山村

帶回兩棵紅豆杉的苗子

首先想到了我的院子。于是

這個寒意凜凜的季節，我家早已定居

眾多花果樹木的庭院，又多了兩棵

第四紀冰川遺留下來的樹種。眼下

它們相依相偎，做了開白花那株茶花的近鄰

我知道，以我家庭院之小，最終容不了

它們的參天之夢。我希望來年春天

給它們找一個，適合它們做夢的地方

我突然想到的是，不要小覷了一棵小樹

百年后，我們早已不知所蹤

而它，正值青壯，那時節

滿樹的紅果子，密密麻麻，連成了一片

火燒云……

每一棵樹都是一條河流

在新處鄉，我終于看清

每一棵樹，其實都是一條河流

這些柳杉、紅豆杉、苦櫧樹……

終年綠波蕩漾，它們的一條條支流

源起高天，百川歸一

發達的水系，匯成了一條磅礴的大河

它們有著多大的肺活量呀！陽光、雨露

云霧、霜雪……是取之不竭的源泉

不信，請隨手揀一片落葉，那上面

有這條河流，最小的支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