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三首

翟營文

高于季節和目光

向上生長，以不可抑制的力量

秋天變得越來越不善言辭

草木逐漸歸于原狀，田野被

一片高梁帶動躍起，在河流和村莊

之上，那些高粱的張揚

是農人的全部

再向上就把頭伸進九月了

再向上就要靠近霜露和

鳥雀的嗚叫，這些糧食

注定要高歌一曲

唱出所有糧食的磨難和興奮

收納陽光和目光

它的果實的重量是大地

重量的一部分，風一吹

寬大的葉子就自由地飛翔

在一望無際的田野上，那么多精靈

以各自的方式接近生命的輝煌

向上是高粱唯一的釋然和尊嚴

身心凈美

農人在田壟間挺直腰桿

數二十四節氣，把曦光數得

越來越亮，雨水在黎明前來臨

落在屋后的田野上，雨水指引九月

做莊稼的兒子，與植物共同

流著大地的血脈

長清秀的果實，受大地的恩寵

讓鐮刀飛舞，把骨骼和血肉交出來

卸下思想和欲望

在草木的注視中走回草木

身心凈美，不帶一絲雜質

鳥鳴洗凈藍天

像九月一樣自由自在

身心凈美就能望見道路

望見家鄉和祖先

身心凈美哪怕草木一秋

在左邊的等待中放上一只蘋果

在左邊的等待中放上一只蘋果

才不至于太空，有了蘋果的味道

就有了故事的開始，一種氛圍和實質

在左邊的等待中放上一只蘋果

再放上一只蘋果

而右邊是另一個季節，是充滿危險

和不切合實際的季節，那里人心叵測

人們不再期待也不再安慰

一些樹遠走他鄉

那里沒有人再相信季節

但我還是固執地再放入一只蘋果

放在我的左邊，我可以看護得到的

地方，放在我的想象的陽光照耀得到的

地方，盡管來自左邊的惡毒

會時時傷害它

左邊的等待依舊是漫長的

右邊的危險卻是現實的

有時一只蘋果自始至終都毫無改變

但我還是相信

還是充滿想象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