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里有沒有車來車往

馬特

【新聞提示】2011年10月13日，2歲的小悅悅在佛山南海黃岐廣佛五金城相繼被兩車碾軋，7分鐘內，18名路人路過但都視而不見，漠然而去，最后一名拾荒阿姨陳賢妹上前施以援手，引發網友廣泛熱議。2011年10月21日，小悅悅經醫院全力搶救無效離世。

面對一場車禍，除了陳賢妹，另外18名目擊者沒有一句呼救、沒有一個報警，如果說都沒注意肯定是托詞。小悅悅事件不能不說是一個令人心酸扼腕的悲劇。

同樣在13日，杭州西湖有一位中年婦女落水，岸上的國人依然視而不見。結果一位美國女游客發現后不顧自身安危，跳湖救人。然后，這位美國俠女就像中國雷鋒一樣，不留姓名、電話就飄然而去。同一天發生的兩件事是值得深思的。很多人把小悅悅事件歸責于市場經濟，歸責于改革開放，歸責于拜金主義，那很難解釋為什么同樣在市場經濟的熏陶下，美國人成了活雷鋒，中國人卻成了麻木的看客？

國人為何冷漠？道德為何滑坡？根本上是制度問題。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葉徒相似，其實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異也。同樣的市場經濟，在美國有能力塑造出合格的公民道德；在中國卻淪為道德墮落的淵藪。

文革后的國人，以文革的勁頭搞改革，只不過以前是政治掛帥，現在變成了經濟掛帥；以前追求的是政治正確，現在追求的是GDP正確。唯一不變的，是高舉帥旗的權力之手。在權力主導一切的社會里，國民必然冷漠，人心必然腐化，道德必然滑坡。

如孟德斯鳩所言，“在人民完全無權參加政府事務的國家中，人民變成冷血動物，他們迷戀金錢，不再熱衷于國事。人民只會為某位演員而狂熱。他們并不為政府分憂，也不關心政府有何打算，而是悠然地等著領薪金。”

當然，筆者對中國人的道德前景并不悲觀。因為否極泰來，最黑暗的時刻往往就是黎明前夕。正如最追求道德崇高的文革造成了最不道德的結果，最追求現實功利的改革卻孕育了道德重建的契機。隨著市場日益消解權力、法治日益約束權力，人性的復蘇雖然緩慢但不可遏制，道德覺醒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小悅悅走了，這里依舊

在“小悅悅事件”發生地廣佛國際五金城，一切早已恢復平靜，跟之前比，看不出有什么變化—只是在那間30平方米的店鋪中，再也看不見小悅悅一家幸福的身影，留下的只是空無一物的悲涼。

在五金城，沒有人知道王持昌一家是什么時候離開這里的，甚至連隔壁鞋材店的老板都沒有察覺。

現在，王持昌一家人分住三地，各自尋求安慰和解脫。王持昌甚至希望大家淡忘小悅悅，讓他的家人重新歸于平靜。只是，“不要淡忘這件事，再碰到這樣的事情，我們應該伸手幫助。”

王持昌說，事發后，家人都決定徹底離開那個傷心地。全家只有他自己還留在佛山，他要處理完在佛山的后續事情，并為捐款找到一個合理的途徑，用來幫助更多的人。小悅悅離開后，王持昌陸續捐贈了多筆捐款。但在捐款之前，這個家庭依舊沉浸在哀傷中，王持昌不愿出門見人，以至于網絡上出現質疑：王家想要吞下捐款。這種質疑同樣發生在抱起小悅悅的阿婆陳賢妹身上。

但經歷舞臺中央的萬眾矚目后，陳賢妹仍在承受著現實中的冷言冷語和滿天飛的謠言；而事發地五金城的大多數商戶，則依舊過著和鄰居不相往來的生活，跟平日里沒什么兩樣；只有王持昌一家人會經常在寒冷的冬夜夢到小悅悅，她永遠是兩歲的樣子，穿著花裙子在院子里跑，院子很大，沒有車來車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