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餐

毛蕊

一天老媽忽然問我，飛機上的飯很好吃吧？她在翻看書櫥里的一沓收藏，其中有幾張是國際航班的點餐單，啞粉紙，中西兩款套餐菜譜誘人地印在上面，比如悶罐牛腩配米飯，蘋果沙拉；海鮮番茄汁配意式長通粉；哈根達斯雪糕、日本紅茶。

我脫口說，以前覺得不好吃，現在越來越好吃了。想了想，覺得這話是不錯的。這些年沒少中遠途的在天上飛來飛去，每次安頓好都很期待美麗的空姐快點送飲食來，不光因為每次趕飛機總是折騰得饑腸轆轆又沒時間補給，而是現在的飛機餐真的很不錯。

我說的“以前”，應該是上世紀90年代初，當然那會我也沒漂洋過海，不過是深廣京滬幾個來回。記憶里那些飛機餐就是幾根硬邦邦的面條或者米飯，幾片半生不熟的胡蘿卜、圓白菜絲和一點醬料。不吃吧，餓，吃吧，真是難以下咽。轉折點是在新世紀初的兩次飛行。先是發現品種多了，再是發現錫紙盒里的飯食還燙手。飲料也有四五種。居然吃得很舒服，心里暗自高興。

近幾年變化就更大，以至于每次都有所期待。有一次和老同學聊起這事，他告訴我，人在高空，味蕾會變得比平時遲鈍30%，如果時差造成了人體生物鐘紊亂，味覺還會更糟。再加上考慮食物安全與乘客的舒適的菜式設計，比如蔬菜不能炒只能水煮，不能用圓蔥等會產生氣體的食材。但是能讓旅客對飛機上的食物念念不忘，倒不是它有奇異功能，而的確是各家航空公司下了功夫。

這位航空報的記者同學告訴我，現在各航空公司為了爭奪客源，早在幾年前就花心思試圖讓旅客們用70%的味覺也能享受好自己提供的美食，并能因此感念和再次光顧。于是，卡塔爾航空與中國大飯店西餐廳合作完成飛機配餐；漢莎航空請來了國際名廚設計食譜，阿聯酋航空從希爾頓酒店集團挖來行政總廚嚴格把關；國泰航空與香港的老字號合作，讓顧客吃到即便親臨香港也要排隊才能落座品嘗的金牌名菜；新加坡航空聘請10名國際知名主廚，國航把烤鴨裝進了真空袋……

為了不分菜系只為美味，各空廚基地都有著自己的秘密。比如不會泄露特別調制的澆汁配方；反復試驗搭配的最佳口感和溫度；不提供油炸食品等。在用料上更是講究，阿聯酋航空頭等艙提供的小羊排一定要產自新西蘭，龍蝦一定進口自澳洲。一些打出特色牌的航空公司，主張讓旅客還沒入境，就要在飛機上體驗當地特色美食。比如越南航空，一道炆豬肉的香味絕對不比地面餐廳遜色；而全日空提供的蕎麥面、鰻魚飯和抹茶點心，全都是日餐中的精華；川航的回鍋肉蓋飯；美聯航的奶油大蝦和牛排……如果不是自身的原因，那味道真是不打折扣。

飛機餐到底好吃不好吃恐怕還在如何烹制。飛機餐要先在地面冷藏，然后再在飛機上加熱，同樣食材如何更安全和食用后更舒適是出發點。想想看，如果飛機上出現乘客集體食物中毒那將是什么態勢。比如一個從紐約直飛北京的13個小時航班，中途有兩餐和一次點心。食物哪怕輕微變質，乘客都會在2～5小時內出現腸胃不適。狹小機艙內幾百名乘客上吐下瀉，你說怎么辦吧！

空中食品的味道如何，和當班接受的服務也有很大關系。空姐的推車來回撞到坐在邊上的你，或者笨手笨腳地把飲料灑在你身上，或者提一點要求就碰到了一張高傲的勉強的臉，遭遇這樣的服務，就是再好的食物也會味覺麻木難以下咽。而那種優質服務肯定效果相反，空姐面帶發自內心的笑容，極其親和地詢問你需要點什么？即使食物完全不合口味，也會因此覺得愉快。

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從一個國家到另一個國家，在那么狹小曖昧的地方，外面白云飄飄，里面安安靜靜，毯子披在身上，美女端上熱乎乎的食物和酒水讓你享用，成百上千首好音樂讓你選聽，難道不是人生超級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