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崛起的政治吸引力

儲建國

中國的國家戰略總目標是要崛起為世界性大國，帶領人類文明進入一個新的境界。實現這個目標只靠經濟力和軍事力的累積是不夠的，一定要有政治力的增長。

政治力主要不是指政治控制力，而是政治吸引力，也就是能夠吸引人民朝著一個可期的目標共同奮斗的力量。增加政治吸引力的關鍵是要處理好內政問題。處理好內政問題的關鍵還是要著眼于發展，可持續的、全面的發展，也就是經濟、社會和政治的發展。然而，國內在政治發展的目標和方案上分歧很大，政治改革舉步維艱。這里既有利益的因素，也有觀念的因素。利益的阻撓需要政治家的膽略來克服，觀念的障礙需要學者多做點工作。我們看到了西方的自由民主在全世界的吸引力，以及對人類的政治文明做出的重要貢獻，但也應該看到很多發展中國家簡單移植自由民主制度所帶來的治理失敗。中國博大深厚的文明完全可以包容西方的自由民主，孫中山一方面引入西方的民主制度，一方面又說中國的治理智慧遠在西方人之上，這并非虛言。

就政治價值層面來說，中國最終會給人類奉獻什么成果還不可盡知，但已經有了一些端倪。與自由民主相比，中國傳統與現代民主相結合，會發展出一種具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這種民主以中國“仁道”為基礎，吸收了馬克思主義和自由主義的民主價值。筆者認為它有四個要素：一是“天下為公”，遠景是自由人聯合體，現實目標就是建立共有、共治與共享的共和國；二是“選賢與能”，遠景是選拔賢能之士，一起治理共同的事務，現實目標就是通過選舉和考試等制度選拔賢能之士來治理國家；三是“講信修睦”，遠景是形成沒有沖突，親密無間的社會共同體，現實目標是在有沖突的人們之間建立信任和互助，形成善意互動的社會網絡；四是“皆有所養”，遠景類似各盡所能，各取所需，現實目標是通過本人的努力和社會政治的協助，讓人人過上自由、尊嚴和幸福的生活。這幾點可以成為中國民主價值的基本信條，它們可以為人類民主的發展增加積極的元素。

在這種新民主觀的指導下，我們就可以自信地面對西方民主，好的東西可以拿過來，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的框架下實現更好的整合，以消除在很多發展中國家所出現的不良反應。

就當前的政治改革來說，我們一方面要學習西方，適當地引入競爭性選舉的制度，另一方面絕對不能自暴自棄，將我們固有的優勢放棄掉。中國共產黨走了一些彎路，其中一個教訓就是曾經與傳統過于決裂，但也有意無意地繼承了傳統中一些好的東西，譬如說強調個人修養，加強政黨自律等等。中國共產黨曾經犯過一些錯誤，但仍被人民擁護，這個政黨自律起了很大的作用。然而，正如桑德爾講美國民主的道德之網在土崩瓦解一樣，中國的政黨自律也面臨一定程度的消解隱憂。

因此，中國的民主發展也是兩手都要硬，一是擴大政治參與，二是加強政治自律。具體來說，當前迫切的政治任務之一是要加強黨內治理，堅決將腐敗分子清除出去，不管是姓左還是姓右，要為中國的政治發展打造一支清正廉潔、朝氣蓬勃的精英團隊。第二項任務就是要提升人大民主，人民代表大會制度是兌現民主承諾的主要手段，不走人大民主這條路，其他的路都很難走通。

有人說，政治改革缺乏共識，其實這個有點夸大其詞。如果進入操作層面，大家憑著公心來討論，一定會有越來越多的共識。不要過于擔心被西方人利用，不要過于擔心沒有自己的特色。中國這么大的國家，怎么能像小國一樣被人利用？中國有那么豐富的傳統和現實經驗，怎么可能沒有自己的特色？

（作者為武漢大學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政治學教授）

責編/徐艷紅美編/李祥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