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狼蹤難覓

尹洪亮

中國曾經是世界上狼的種群和數量最多的國家之一，狼的分布地點曾經遍布全國。50年代，由于漢族人口的急劇增長，造成全國范圍內的糧食緊張，在這種情況下，大面積的草原被開墾成農田。

與此同時，政府為大力發展畜牧業和減少狼對人類和牛羊的傷害，鼓勵地方組織打狼，“打狼運動”由此拉開了序幕。到70年代，草原上的狼群已經基本被消滅殆盡，只剩下我國北方、西北方的草原、森林還有很少的狼存在，還有一部分狼越境進入蒙古國境內。從資料上看，北京也是狼曾經生存的地區之一，那么現在的北京周邊地區，是否真的還有野狼的存在？

北京林業大學的胡德夫教授在接受采訪時說，其實在“打狼運動”之前，北京周邊的深山里、密林里，還是有狼存在的，比如延慶周邊山區、門頭溝地區附近。現在除了動物園里，即使年齡大點的土生土長的北京人，也極少看見狼了。由于狼基本被滅掉，北京周邊存在野狼的可能性極小，因為沒有適合它們生存的環境。

海淀西山腳下的接近60歲的居民李明亮，說到狼是一臉的迷茫。據他回憶，從小到大，他還沒見過狼這個活物呢。在他二十多歲的時候，有一次聽鄰居說山腳下打死了一只狼，沸沸揚揚了一段時間后，這只“狼”竟然是一只無家可歸的瘋狗。

家住北京延慶縣香屯村的馬玉全，今年78歲，對狼的感受很深，不僅僅因為幼年時代父親為了不讓自己出去玩，故意嚇唬他說外面有野狼、鬼呀什么的，更因為他曾經經歷過一次真正的野狼圍捕。

據馬老回憶，那還是在50年代中期一個秋天的下午，天氣很好。他一個十幾歲的關系不遠的姑姑，去離家不遠的后山上采摘酸棗，結果很久也不見回家。家人剛開始還以為小孩子貪玩，也就沒在意，可左等右等也不見回來，家人這才慌了，趕緊集合鄰居親戚十幾個人出去尋找，在離村一里多路的山坡上發現了遺棄在灌木叢里的姑姑的鞋子，還有一些血跡，順著地上拖拉的痕跡追上去，當追到一個深溝前，所有的蹤跡都失去了。“孩子被狼叼走了”，所有的人腦袋里嗡的一聲，慌了手腳。

馬老的三叔以前當過兵，遇事比較冷靜，他喊了一嗓子：“趕緊回村子喊人，帶著家伙什、手電，其他的人散開繼續找”。不一會，村里的壯勞力基本都來了，手里有拿著鐵棍、鐵鍬、鐵叉的、嬐返模還有帶著繩子、自制砍刀的，一共三十多人。三叔把村民分成六個小隊，呈拉網式向前搜捕。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不知不覺天都黑下來了，大家心急如焚，七八道手電筒的光柱不停地變換著方向。

大伙兒都知道早一點找到姑姑，她生存的希望就多一點，可這么連綿的群山，去哪里找啊？直到晚上大概八九點鐘，有人喊了一聲“快看，狼”。村民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前方一兩百米的地方，有一雙綠熒熒的眼睛，時隱時現。“快，圍上去”。三叔吼了一聲。眾村民迅速往前移動，可是等到了狼出現的地方，狼早沒影了，只留下一灘白色的糞便。

“我們一直找到第二天的中午，狼跟空氣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也沒有發現被叼走的姑姑的其他線索，疲憊不堪的大伙兒都一屁股坐在地上，腿直哆嗦，累得都站起不來了。哎，估計是被狼叼進狼窩了，要不怎么也會留下些被撕破的衣服什么的，假如沒發生這件事，我姑姑現在也應該和我一樣，子孫滿堂了。”馬老說這些的時候，還是非常的傷感。

狼偷食家禽、襲擊人類的行為雖然很少發生，但由于各種原因加上人們對狼的敵視和偏見——無論何時，只要一提到狼，人們的第一反應就是消滅它，所以狼被驅逐乃至于消滅也就不足為奇。在50年代的“打狼運動”中，狼群賴以生存的草原已經變成了耕地，森林被砍伐，狼的食物如旱獺、野兔急劇減少，這對狼群的繁殖來說不啻是致命的打擊。

近年來，北京城市人口急速膨脹，基礎建設和房地產業發展迅速，很多以往人跡罕至的地方現在成了商品房、高爾夫球場、別墅區，狼群藏匿的山區、密林也成了游人如織的風景區、度假村，適合狼群生存的環境已經不復存在。

“北京哪里還有狼啊？雖然也聽說過北京有野狼活動，但是我活這么大年紀了從來就沒見過。”家住北京門頭溝區的韓建明說，“如今的北京別說再組織什么打狼運動了，狼看到這么多游人，也早就嚇得逃之夭夭了。在這種情況下，北京周邊如果還有野狼出現，那才是一大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