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揮信號知識的優勢進行運輸安全控制

鄒龍玉

為什么在經過了運輸專業的系統學習、崗位技能培訓、繼續教育、技能鑒定等層層積累之后，事故還屢屢發生？有沒有盡可能預防和減少的路子可走？筆者梳理自己多年的現場工作實踐和運輸教學實踐認真思考和摸索，有了一些體會，以期拋磚引玉，能與所有從事運輸行車工作的生產者、管理者、教育者一起共同參與到運輸安全控制這個永恒的主題里探究。針對鐵路行車安全控制形勢，通過事故案例分析，找出事故成因的關鍵是信號知識和技能缺乏，從而提出提升的途徑和辦法。

行車事故；信號知識；操作技能；安全控制

鐵路信號是在鐵路運輸系統中，為保證行車安全，提高車站和區間的通過能力及編組站解編能力的手動控制、自動控制、遠程控制技術的總稱。信號設備在保證行車安全、提高運輸效率、改善運輸人員的勞動條件等方面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尤其鐵路運輸的行車崗位，直接使用信號設備進行行車組織指揮和管理，對信號知識的需求更是顯而易見。僅看鐵路職業技能鑒定練習題中，信號類的就占了1/4-1/3的內容；[1]上海局行車主要工種非正常情況處理辦法中涉及的作業紀律、接發列車作業辦法，絕大多數都是針對信號設備的。這些都顯示出信號在行車部門舉足輕重的地位。這個地位不是爭取來的，而是在一件件觸目驚心的行車事故中，因信號知識缺乏、操作技能不精、方法原理不明、應變能力不濟等引發的占了1/3左右的比例，而其他方面的諸如最為典型的違章違紀違標、簡化作業程序、錯誤操作的事故背后，很多也蘊含著信號業務素質的根子。

1.案例分析

案例一：20XX年X月X日14點15分，某站51474次本務機轉線作業。當機車壓上26/28號（分路不良）聯動道岔時，進路無紅光帶表示（顯示白光帶），前方D24信號機滅燈，此時車站值班員呼叫司機并在得到“我進Ⅱ道了”回答后，對該分路不良處所在未確認機車位置的情況下，盲目認為機車已越過26/28號，使用總取消按鈕和D24取消了進路白光帶，接著排列了36163次Ⅰ道出站進路，其實作業機車尾部此時正在穿越26/28號。造成28號道岔被擠的一般事故。

原因分析：車站值班員在準備好調車轉線進路后，對進入Ⅱ道調車作業時的進路光帶異常情況沒有引起高度重視，沒有判斷出是臨時出現的軌道電路分路不良引起的，違反了軌道電路分路不良時調車作業匯報、確認規定，對51474次機車在何位置心中無數，盲目取消調車進路、辦理36163次列車進路，是事故發生的主要原因。

車站值班員違反《接發列車作業標準》，在36163次一接近時，沒有等待51474次機車全部進入Ⅱ道停止調車作業，搶辦36163次Ⅰ道出站進路，是事故發生的重要原因。

作業中互控他控沒有真正得到落實……[2]

這是一起典型的因對軌道電路分路不良設備故障應急處理不當引發的擠岔事故。其中，違規、違標、臆測行事顯而易見，待后再說。但對機車進入26/28號道岔時沒有出現紅光帶首先就應該意識到分路不良的可能，再根據這個時候的白光帶更能確定無疑！但他沒去思考、警覺、或者說不能判斷這個現象，反而在司機的誤導下認為車已進入Ⅱ道，更沒有理解到進路-光帶-鎖閉—解鎖之間的內在聯系和其中的安全原理，所以直接取消了白光帶，這就為后來的擠岔埋下了危機！如果不搶排，這場擠岔雖可以避免，但后面還會遇到別的或輕或更重的事故，因為業務素質是根本。更何況，他都沒有意識到危險，搶排在必然之中。

案例二：200X年X月X日18時54分，87027次車在XX站西場Ⅲ道通過時，因信號員辦理L7249次列車1道車進路時，錯誤按下下行通過按鈕和錯誤使用S總取消按鈕，致使Ⅲ道出站信號關閉，造成87027次列車停車不及越過出站信號機133m停車。造成鐵路交通一般C類事故。

原因分析：一是下行信號員操縱信號時違反《技規》278條“一看、二按、三確認、四呼喚”制度，未看準所需操縱的按鈕，錯誤按下下行通過按鈕，將Ⅲ道發車進路始端帶起，同時上行信號員盲目按下S行總取消按鈕，造成Ⅲ道出站信號關閉，導致87027次越過出站信號機停車，是事故的直接原因。二是車站值班員違反鐵道行業標準接發列車作業（TB/T1500.1）程序規定，作業項目顛倒，L7249次東場尚未開車時即下達開放信號命令，同時不認真監督信號員的辦理過程，是事故的重要原因。三是信號員對6502信號設備性能、操作方法未達到熟練掌握，對誤操作按鈕后不能做出正確處理，暴露出車務段、車站日常教育培訓不到位，給這起事故的發生埋下了隱患，是事故發生的管理原因。[3]

這是一起因錯誤操作打滅信號造成列車冒進信號的典型事故。的確，通過按鈕和列車按鈕緊挨在一起，容易按錯（這在學生中常出現，但真正學明白了的，不會在這個環節有大意的習慣！）所以更需要“一看、二按”了，關鍵是倆人一個錯了第一步，另一個又錯第二步，這就不是小事了！尤其是S行端信號員，典型的沒把聯鎖關系吃透甚或壓根兒就沒想起聯鎖關系來（這讓我想起很多時候的一些慣性的傳統的誤區，即對運輸的學生學員聯鎖關系的教法和培訓法——只背概念和內容！）。實際上XⅢ始端被帶起無妨，錯辦的X行通過進路實際是建立不起來的，它與87027次還存在的XⅢ發車進路是敵對進路。另外，取消解鎖的影響范圍也是需要好好把握的。所以如果平時就明白了這些，第一就不會太驚慌；第二在應急情況下，潛意識中也清楚按下S行總取消的后果，就不會做傻事了。這樣，即使錯了第一步，也不會造成安全后果，所謂有驚無險，在此時是可以達到的。

與上述類似的，還有把D13信號機誤認是13DG解鎖按鈕錯誤操作構成冒進信號的；也有因分路不良對列車尾部未過標失察而造成側面沖突的；也還有因停電作業，接發列車不人工確認進路和加鎖道岔及切斷遮斷器，來電后將就原排進路，構成重大事故的……

2.關鍵梳理

筆者認真梳理、總結了很多事故諸多原因的表象和本質，認為主要有以下方面：違反作業規章、制度、標準、紀律、規定，簡化作業程序；業務素質不高，專業知識欠缺或理解不夠，造成應急反應出錯，表現出臨場應變能力較差。這些知識包括：專業理論系統知識。如信號、線路與站場、行車組織管理、安全管理、客運、貨運組織管理等；規章、標準、作業內容、作業程序等；操作技能不熟練（訓練不夠或見識較少）臆測行事（圖省事或心中無數或錯誤判斷）；作業中的互控他控環節不到位（責任心缺乏或礙于面子或過分相信對方的能力）。

在這些原因中，第1、第5方面盡管容易發生，但也容易通過崗位職業操守、敬業精神的安全教育、安全卡控、考核辦法等進行抑制。其余的都和對專業知識的積累、理解把握及運用有關，尤其是信號知識。因為：

行車作業主要運用信號設備進行操作、控制和指揮，《技規》規定：“鐵路信號是指示列車運行及調車作業的命令，有關行車人員必須嚴格執行。”可以說，行車工作是建立在信號的平臺上運作的。

信號知識原理難度較大，信號設備復雜精深、命系安全，且現代化新技術程度較高，要學懂學好，熟練操作，故障分析，靈活運用，不下苦功是絕對做不到的，能熟練掌握的人相對不多。這一點在職業學校的教學中也能映證。所以是運輸安全控制中的薄弱環節！

很多人容易犯臆測行事的毛病，有的是因為自認為懂了，想僥幸逃過必要的作業紀律和制度的約束，目的是為省事。但殊不知自己的一知半解會適得其反，釀下鍋根；有的則根本就沒有具備正確判斷的知識儲備。信號故障變化較多，要么你積累了足夠多的實踐經驗，要么你就多學點原理，會舉一反三，會形成知識的遷移，形成分析判斷的綜合能力。

違章、違紀、違標、違規、簡化作業程序等，是對規章規定的安全原理理解不透或就是死記硬背的，所以沒引起高度重視而造成。

而運輸主要行車規章辦法標準等大多都依據信號設備安全原理而制定的。例如鐵道行標《接發列車作業》（TB/T1500.1至1500.8）及各局的《非正常情況下（接發列車）處理辦法》等。筆者曾參與的XX局運輸處組織的對《非正常接發列車作業辦法》的修改探究，就是在信號設備上對各種故障進行細致入微的試驗測試和分析的。

應急反應實質是條件反射的結果，而條件反射的一瞬間則極大的體現了平時的習慣行為，習慣行為則取決于個體的業務素質和對知識原理的掌握程度。對行車工作而言，主要是信號知識。

通過上述分析和梳理看出，運輸行車工作，尤其是車站值班員、信號員、助理值班員等行車主要工種崗位的安全控制，信號知識及其運用技能是關鍵，也是最有提升空間潛力的。

那么，通過怎樣的途徑和方法可以挖掘這塊潛力空間，有效發揮信號知識和技能的優勢呢？

3.方法手段

首先還得從信號知識的系統學習抓起。這第一道入口關，就主要依賴職業院校把好。因為“職業教育承載著滿足社會需求的重任，是培養為社會直接創造財富的高素質勞動者和專門人才的教育”。[4]有著鐵道運輸專業的職業院校，有條件通過3～5年的集中系統的培養，為運輸站段輸送具備厚實專業基礎理論和基本操作技能，有希望在后續運輸生產崗位繼續發展成為技術型、技能型、管理型人才的學生。關鍵是注重教學質量。筆者認為有以下幾方面可打破傳統的教法：

能講原理的部分，盡量講原理，包括設置原理、結構原理、工作原理、功能原理、安全原理。這一點對在校學生非常重要！因為工作后就沒有這么充裕的時間系統學習這些，工作后主要精力是學習掌握操作技能、設備運用、規章標準、管理方法等。繼續教育的時間和內容相對有限。例如對“信號機”的部分，一般的（尤其對中等職業學校的學生）就講設置地點，類型，要求能背顯示意義就行了。而我要講設置原理，講燈光配列的原理，講顯示意義的原理（教材上只有列表）。像三顯示和四顯示自動閉塞下的通過信號機配列和顯示為何不同？怎樣區別記憶？這樣，學生能在較短時間里記住且不易忘記。

選擇合適的教學方法和媒體，這是能講好原理的重要前提。我們不提倡講干巴巴的原理，而應該遵循職業教育專業教學論的基本原則即“教學目標要以該專業所對應的典型職業活動的工作能力為導向；教學過程要以該專業所對應的典型職業活動的工作過程為導向；教學行動要以該專業所對應的典型職業活動的工作情景為導向”。將抽象枯燥的原理，置于兼有理論區、實驗區、實操區、討論區等多功能的一體化教室（場所）里，在實際工作情景下，學生作為學習的主體參與，在教師提供的咨詢和指導下，通過不斷反思、總結、結構化和系統化，按照自己的習慣理解吸收為自己特有的“隱性知識”，而在這一內化過程中最終實現自身能力的拓展和提升。例如在“軌道電路原理”、“聯鎖關系”和“軌道電路的常見故障”等——這些信號的“核心知識”的講解中，我常常自帶一塊黑板，組織一批凳子，在運輸沙盤臨時構建“一體化”場地，綜合運用案例法，直觀法，情景法，成因分析歸納等，使同學們很快理解掌握了這些抽象的、枯燥的、又容易混淆的難點原理，包括難度較大的聯鎖表，很多老師都認為可以不講的，我認為在工作中很有用，所以沒有放棄，事實證明同學們可以學懂，并在后續的學習中和走上工作崗位后都能運用得很好。

加大實踐性教學、技能訓練和崗位實習的頻度和力度。目前這一塊所占比例還不夠，可結合“以工作過程為導向”的課程改革，通過對陳述性與過程性知識、理論與實踐知識在組織方式的整合，知識的排序與習得的方式的整合來實現。運輸崗位所需要的高技能型人才，既要懂得專業知識原理，還要具備熟練的崗位技能，尤其要鍛煉綜合分析和正確決斷的能力，這樣的學生現場非常歡迎。這一點筆者通過自己的教學實踐得到驗證。僅就控制臺實際操作這一部分，我要花1/4以上的課時來完成（實際上不夠，還要擠出大量的課余時間）。直到每人單獨考試過關，考題和實驗報告幾乎每人不同，考試和報告都要針對每人情況單獨講評。在非正常接發列車的教學中，我盡量的設置多種多樣的故障現象，教他們學會對故障正確定位和處理。學生們不但學得開心和滿足，關鍵是他們總能在就業或選入地鐵、輕軌定單班時找到自己的自信！一般工作2～3年可升為值班員，5年左右當上站調。有一個經進校考試篩選過的差班，在2006年XX沿海鐵路的嚴格招聘中，占了錄取人數的1/3。上述這些學生工作中都比較優秀，沒出現過行車事故。因此說明，學校輸送的生源質量很大程度上影響著現場職工隊伍的業務素質水平，如前述將D13與13DG混淆不清的情況，在教學內容中本身就是一個難點，需要根據命名原則和設置原理進行甄別。重要的知識點沒學好，就會帶給現場生產一線安全壓力和培訓負擔。崗位實習可通過校企合作方式，關鍵要落實效果。

對現場在職職工而言，最有效的途徑就是提升信號知識素養和培訓練就過硬的實戰技能（尤其是非正常情況下的應急技能）。

對信號理論知識的補課可結合職工的學歷提升和繼續教育機會進行有針對性地的學習。教學方法手段可根據單位教育硬件和軟件條件借鑒上述職業學校的，或取長補短也可聯合辦學等。

大力開展安全規章、作業標準、作業程序、作業紀律等規章辦法的學習宣傳，重點是其中蘊含的安全原理的講解，可以借助一些硬性過關指標進行貫徹落實，使職工真正從心里認識到違章違紀的安全危害。（有一個特例，一位電務信號部門的工程師，到了XX車務部門從事安全管理工作，由于其扎實的信號功底，對該單位的安全事故分析防范，行車設備運用安全措施的制定，幫助職工分析規章的信號安全原理，協助段長進行安全管理決策等方面都發揮了積極有效的特殊作用，還在一次安全檢查中及時防止了一起重大事故的發生。在任職期間，該單位確實安全較為平安，可能也不是偶然的）

經常召開安全事故分析會進行案例分析，查找引發原因，總結事故教訓，思考防范措施，學習判別經驗，辨析責任劃分。像前述案例二中的責任局采取的措施就很值得借鑒：除在全局通報責任車務段的隱瞞責任和強調安全法律意識、重申《事規》等規定外，還具體采取了“強化行車概況的調查分析跟蹤。要求各站段每日指定副段長對管內發生的行車概況進行調查分析，各業務處每日制定副處長對系統內的行車事故概況進行跟蹤分析，重點分析職工作業過程，及時糾正違標、違章作業。結合“百日安全隱患排查活動”對職工的崗位應知應會知識進行全面培訓。在8～9月期間，由運輸處組織各站利用“天窗”時間，對車站值班員、信號員進行一次信號設備使用、故障處理的全面培訓。”

組織各種規模的崗位練兵和專項技術技能演練，尤其是接發列車作業方面的應急處理。其中需要注意的是：開展非正常情況接發列車演練的設備場地應有較多的故障種類設置條件的，最好是真實設備或較全功能的模擬設備的車站或沙盤，這樣便于在真實的情景中辨別處理和臨場應對。現場職工忙于生產，又受運用中設備的限制，無法見識更多的故障現象，所以在這種專項培訓演練時，應盡量多設故障，訓練判別能力和應急處理能力。例如，閉塞機故障有辦不了閉塞的，也有辦理過程中黃燈或綠燈熄滅的；信號機故障有開不了允許燈光的，也有紅燈熄滅的等等。筆者多年承擔局級及站段接發列車演練大賽的故障設置，對此深有體會。

加大技能鑒定對信號知識的比例和深度，嚴把崗位準入關。

4.結語

行車事故看似可怕，防不勝防，但信號是一門保證安全提高效率的控制技術。只要我們真正懂得了信號設備的結構功能和操作方法，就不會錯誤辦理；只要我們真正理解了信號的控制原理，就不會錯誤判斷，臆測行事，指揮盲目；只要我們真正明白了信號的安全原理，就不會忽視規章，簡化程序。只要我們勤于充實信號知識儲備，熟練掌握實戰技能，不斷積累應急經驗，嚴格按章作業，就能充分發揮信號知識優勢去抑制、減少甚至消滅行車多發事故，達到安全控制的目的。

[1]鐵道部人才服務中心.鐵路職業技能鑒定參考叢書-車站值班員，2008.12

[2]上海鐵路局.行車主要工種-值班員信號員助理值班員非正常情況下處理辦法，2008.04

[3]鐵道部安全監察司.鐵路交通事故案例，2012.03

[4]姜大源.職業教育學研究新論，北京：中國教育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