芻議銀行服務收費

劉芳 郭建偉

摘要：九十年代以來的銀行服務收費，一直頗受爭議。最近幾年銀行服務收費項目的狂奔，更讓公眾對其公平公正發生質疑。誠然，提供金融服務的銀行業，公平合理地收費并沒有錯，這是其生存的基本原則。然而，銀行業服務又不完全等同于一般商業服務，基本金融服務應該屬于公共品或準公共品的范疇。探源我國銀行服務收費，雖然它向西方學習而來，但遠勝于西方同行。規范銀行服務收費，還消費者一個公平合理的金融消費，需要我國金融監管部門切實維護金融消費者的基本權利。同時，我國也需要建立相對獨立的金融消費者保護局，以專司金融消費者維權。

關鍵詞：銀行服務收費；金融消費者；金融服務

一、引言

近期不斷看到關于銀行服務收費方面的報道(例如《經濟日報》2012年3月29日5版、4月11日王信川“銀行收費服務應物有所值”一文，《廣州日報》2012年2月2日、2月5日、2月6日、2月10日的連續報道，《信息時報》2012年2月6日、2月10日相關報道，以及更早一些的《人民日報.海外版》2011年12月24日)，有關銀行服務收費的公正、合理、合法性再次為公眾所關注。

二、銀行服務收費的公正及公平

銀行服務收費，有如其他行業服務收費一樣，本身并無可厚非。關鍵的問題是，這種收費是否公平、公正以及公開。同時，收費是否體現了優質優價的標準。從現實而言，我國銀行業遠遠沒有做到這點。以公平公正為例，銀行服務濫收費、亂收費、霸道收費現象不是個例。筆者在中國郵政儲蓄銀行就遭遇“被亂收費”：辦理銀行卡開戶，年費30元。問“何故”，答“銀行卡10元年費，短信通知20元年費”；再問“我不要‘短信通知”，再答“套餐，不可取消”。這就是中國銀行業亂收費的冰山一角，只要你進了我的門，狠狠收費，就在所難免。試想，這20元年費的“短信通知”，一般人根本不需要。就是需要，你至少要問我要不要，想不想要，而非現在這種“套餐”！當然，通過諸如此類的套餐或者其他收費項目，銀行的非利息收入與傭金費一項，自然就放火箭，年年大幅度增長。結果則是，企業獲利不高，銀行資金供給大戶——廣大老百姓享受著存款負收益的“好處”，而銀行盈利卻連年大幅度攀升。

中國百姓心中有桿秤，你的服務沒上去，收費卻獅子大開口，愛你沒商量，那我們就有話要說。如果你的服務上去，合理收費，沒有哪位顧客會眼紅銀行的費用收入。現在到處對銀行服務收費有話要說，你還我行我素的照收不誤，豈不是強盜行徑？還奢談金融企業的社會責任？一家有良知有社會責任的銀行，首先考慮的是為客戶提供質優價廉的產品與服務，而不是五花八門、巧立名目地收取多達3000項的服務收費。在維護金融消費者利益得到重視的今日，在金融消費者權利保護意識覺醒的如今，明明白白、稱心滿意的銀行消費服務，不但是銀行業必盡的法律與社會義務，也是我們金融消費者必享的正當權益。

此外，我們所說的公平公正，還包括一個重要內生含義，就是銀行服務收費需要與其成本或者說邊際投入關聯起來。如果某項服務，銀行需要額外提供成本，那么公平收費自然無可厚非。如果某項服務，銀行本身沒有支付任何成本或者支付很少的成本，那么銀行收費或者動輒數十元甚至上百元的收費，則屬不公平公正收費。例如，存款證明，銀行額外支付成本本來很少，但卻有不少銀行收費頗高，其公正合理性自然為公眾質疑，而且也難以撇開亂收費之名。又如，同一家銀行異地的存取款，各行作為統一法人，“額外”的服務成本似乎難以成立，從而動輒百分之幾或者千分之幾的收費，顯然更屬暴利。

三、我國銀行服務收費的原罪及辯偽

面對國內銀行服務收費的“狠”，讓我想起了美國生活時外資銀行服務收費的體驗。美國的主要銀行，收費項目確實不少，而且服務及傭金收益平均高達營業收入的百分之五十以上。但是，美國的銀行也給與了客戶一些“逃避”收費的條件。以美洲銀行(Bank of America)的個人支票賬戶為例(2011年3月18日生效)，按照一般標準，該行要收取8.95美元的月度維持費，但是如果滿足以下條件，則不需要支付這筆費用：每個會計報表期有一筆不小于250美元的直接入帳存款，或者每日平均余額大于、等于1500美元。滿足這個條件，則該賬戶不需要支付維持費，同帳戶發行的銀行借記卡也無需支付年費。同時，使用美洲銀行全美18 000多臺ATM機進行同城或異地存款、取款、交易，都不需要再支付任何費用，——富國、匯豐美國等銀行也有類似免費服務。對于相應賬戶的網上銀行業務，如果不需要打印版的財務報告，也不需要支付任何費用。如果是在美國眾多的信用社享受金融服務，那么服務費用更加低廉。相比之下，我國銀行業的借記卡業務有卡必收年費，而且異地同行存款、取款就要收費。譬如，建設銀行，易地同城取款，按照取款金額的1%收取，如取款1萬元，則收費100元。網上銀行業務，也是費用不小。譬如，工商銀行網上銀行業務，工本費40-55元，個人年費12元；如果是電話銀行，還要對每個子項目——基金凈值等收取額外的每項每月2元的費用。甚至是密碼重置，簡簡單單，但有的銀行卻貪婪地收取高達20元的費用。由此可見，雖然中外銀行都對服務收費，但是差異卻非常顯著，我國銀行業的收費是真刀真槍，毫不含糊。雖然我們不敢斷言美國銀行業服務水平好，或者其收費就合理公平，但是它們相當部分費用，尤其是直接面對成千上萬普普通通廣大金融消費者的一些費用，可以規避掉而勿需支付。

近年來我國的銀行服務收費，很大程度上向西方商業銀行取經學習而來。不過從現在情況而言，它們是青出于藍勝于藍。據報道，國內銀行準備或者已經開始實施一項新政：不再辦理存折儲蓄帳戶，轉而一切以銀行卡為憑。為何出此“良策”，“費”盡心“急”也。存折戶，原來一般不收費，取消存折，辦理卡，收費！銀行業提供的這項最基本、普通百姓最貼近與最需要的金融服務，現在成了銀行業費用收益的最穩定部分，在優化服務的幌子下推而廣之。

四、銀行服務收費的未來

稍微欣喜的是，金融監管部門開始關注銀行業服務收費的亂象叢生。然而，從2012年4月初國內幾家大銀行推出新版服務收費一覽表的情況而言，金融消費者依然還是云里霧里。公開公平公正，還需拭目以待。譬如，從五大行的網站，難以尋覓新版收費的完整清單；從各行網點，也非醒目張貼或者唾手可得。由此可見，給中國金融消費者一個相對滿意的服務及其收費，還需要金融監管部門出重拳、下猛藥。面對現代生活必不可少的金融基本服務，處于弱勢群體的金融消費者，需要我國政府及金融監管等部門的真實關切。同時，我國現在也非常有必要建立有別于金融監管當局的消費者保護局，為廣大金融消費者搖旗吶喊。否則，金融消費者還是難逃各家銀行費用饕餮之虞。現在銀行服務收費的混亂橫行，與我國缺乏一個強有力的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機制不無關系。

給金融消費者一個滿意的服務，讓金融消費者承擔一個合理的金融服務價格，不僅是建設和諧社會的要求，也是實現我國金融業長久穩定的重要保障。美國金融服務的亂象，尤其是次級信貸市場的掠奪性服務，正是引爆2007年以來這場全球金融大危機的始作俑者。所以，我們關注銀行服務業收費，不但是直接的因私需要，更是因公需要。只有真誠服務實體經濟、服務廣大金融消費者的銀行服務及其收費，才能持續、持久；而公開公平公正的銀行服務收費，也才是銀行與企業、銀行與公眾雙贏的根本。任何脫離這個基本原則的銀行服務收費，不是被金融消費者告上法庭、為金融消費者所唾棄，就是被金融市場的“聰明”同行所“擠兌”、為金融監管當局所懲戒。由此，是短期的盆滿缽滿，還是長期的金融消費者青睞、擁護及收益的可持續性，有戰略眼光的銀行家不難定奪。

銀行業是一個特殊的行業，國家也為銀行業提供了特別的保護。在我國沒有存款保險體系的情況下，中央銀行最后貸款人等都為銀行業的穩定運行保駕護航。基于此，銀行提供的一些服務，譬如基本的存取款、匯兌都屬于公共品或者準公共品范疇。從而作為有社會責任的銀行業，應該對這些基本服務免除收費或者非常低價收費。對于這點，我們在評判銀行服務收費的合理公平性時，還需要考慮我國的國情尤其是我國所處發展中階段的現實。對于一個人均國民收入才4000美元左右的國家而言，我國銀行服務收費顯然嚴重脫離中國經濟發展狀況。

我們期待一個物有所值、公平合理的銀行服務收費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