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吟歐洲

梅隆雪川

依偎在莫斯科寒冷的臂彎

撫摸你胸前那一尊尊銅像

嚼著干硬的黑面包

我輕聲地呼喚你

呼喚一個從冰冷到滾燙又從滾燙到冰冷的大名

哦對，你不是一個城市

你是天鵝湖畔一片小腿的樹林

是一架圖154 喘著粗氣

一部淌著莫斯科河、涅瓦河濤聲的手風琴

更是八百多年前

多爾戈魯基大公手頭

那把寒光閃閃的長刀

此行歐羅巴

途經你糾纏著四千多條街道的城池

腦子里仿佛爬滿四千多莖藤蔓

你大名鼎鼎的三個字

——莫斯科

娜達莎當年告訴我

原本是斯拉夫語的“濕地”

或卡巴爾達語的“密林”

如今成為這個世界

真正的濕地和密林了

我小心翼翼打開地圖

想找到成吉思汗的蹤跡

俄羅斯朋友遞給我一本《圣經》

說每個民族都在塑造自己的猶大和耶穌

說人類的諾亞方舟正在沉沒

就連普希金、托爾斯泰、柴可夫斯基

也和你們的三閭大夫、蘇東坡一樣

在成為骨碌碌旋轉的舞臺上

碰得叮叮當當作響的骰子

于是雙目凝重

將被伏特加灌醉的頭顱

依偎在莫斯科寒冷的臂彎

此刻，一個酷似年邁娜達莎的乞丐走到我面前

顫巍巍伸出干枯的雙手

竟然講了一串中國話——

“給點面包吧，上帝保佑你”

我突然記起大學時，近代世界史教授說過

一百五十年前，在富有的俄羅斯莫斯科

明星企業(yè)有兩萬多家

走進茜茜公主的笑容

走進奧地利

好像走進茜茜公主陽光璀燦的笑容

多瑙河畔的瑩瑩白雪

賦予美泉宮高貴的名媛風情

維也納溫軟的長街

一派透明的檸檬色裸妝

更兼銀色駝色和輕盈的淺粉色淑女和貴婦

將當年的哈布斯堡王朝

剪接出媚態(tài)的倩影

啊，真是不假

維也納屬于初春陽光般驚艷的女性美

幽雅，時尚，還不失復古情調

貝雷帽和皮草裙裝的光鮮搭配

抽象了形形色色的女人性感

還原著約翰·斯特勞斯旋律的品質

讓來自亞洲的通勤正裝——

我們這群大大咧咧的民謠歌者

顯得笨拙和單調

好在東方淑女購買力驚人

同行女伴出手不凡

動輒一擲萬金

在那座享譽東西方的大廳唱完中國西部歌謠之后

她們一路撒歡大包小包地買

買進尊嚴，買進顯赫

一位女強人哈哈大笑說

嘿，我們是買回茜茜公主的笑容啊

（可惜，后來聽當地朋友講

中國同胞瘋買的稀罕

差不多都是

made in 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