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峻的考驗

張建偉

【√】在嚴峻的考驗面前，有的人為了自保而撒謊并攀誣他人，審判者不察，將一場鬧劇轉變為悲劇

阿瑟·米勒是美國著名劇作家，他的作品《推銷員之死》為我國喜歡話劇的朋友所熟悉。雖沒看過《推銷員之死》，不過，這絲毫不影響我對阿瑟·米勒的憧憬。他的另一部作品我讀過，而且深感震撼，這就是阿瑟·米勒曾經根據1692年馬薩諸塞州薩勒姆地區審巫案的記錄材料寫成《嚴峻的考驗》一劇，大家更熟悉的名字則是《薩勒姆的女巫》。

這是根據美國真實發生的案件改編的，在劇中，薩勒姆鎮的教會為了打擊異己，利用有妖魔作祟而使小女孩中邪的謠言，依據偽證，借助政府之力，肆意審訊那些被誣指為“同魔鬼打交道的人”，造成近百人被當做妖巫處以絞刑。

事情的起因是，薩勒姆鎮的阿碧格愛上了雇主普洛克托并和他發生了關系，普洛克托的妻子伊麗莎白發現此事后解雇了阿碧格。阿碧格受到同伴嘲笑，不顧勸阻，殺雞飲血來詛咒伊麗莎白。隨后本地牧師巴里斯的女兒貝蒂病了，普特南家的女兒也病了，村民認為這是巫術的作用而陷入恐慌。貝弗利鄉鎮的赫爾牧師受邀前來判斷巫術，他對女孩子進行審問，阿碧格被迫謊稱自己被巫術控制，揭發黑人蒂圖巴施行巫術。

在嚴刑拷打之下，蒂圖巴編造了魔鬼及其白人信徒的謊言，其他女孩也在壓力之下，指證巫術蔓延并控制了其他村民。來自大城市的法官到了薩勒姆鎮，對女巫案件展開審問，由于阿碧格等人的揭發，牽連的村民越來越多，伊麗莎白也因阿碧格的陷害而被捕。要救妻子的命就必須揭穿阿碧格的謊言，普洛克托說服女仆瑪麗到法庭講出實情。阿碧格重施故伎，謊稱看見過瑪麗曾和魔鬼在一起，在恐懼中，瑪麗無法說出真相，反而指控普洛克托。普洛克托說出了他和阿碧格的奸情來證明自己證言是真實的，但是，沒有人相信他的話。

法官引誘和逼迫普洛克托在懺悔書上簽字，但普洛克托最終撕毀了懺悔書，與其他一些無辜者一道被絞死。這是瘋狂年代令人毛骨悚然的冤案，1712年3月，教會撤銷了革除許多人教籍的決定，陪審團向所有受過折磨的人賠禮道歉，請求寬恕。但是，“一些受難者的農場荒蕪人煙，竟有一百多年之久沒人愿意購買那些田園，也沒有人愿意住進去。”

薩勒姆鎮發生的這起株連多人并造成許多人喪命的冤案暴露了人性的弱點，在嚴峻的考驗面前，有人堅守良心拒絕屈從，有的人為了自保而撒謊并攀誣他人，審判者不察，將一場鬧劇轉變為悲劇，制造了充滿血污的歷史一頁。

阿瑟·米勒在劇本中分析造成這一悲劇的原因時說：“在美國，如果誰不持反動觀點，那么他就隨時可能遭到控告，說他是紅色地獄的幫兇同謀。因此政治上的反動派便被賦予一種殘酷不仁的外貌，對待他們，文明交往之中的通常慣例當然也就完全不再適用。政治上方針政策等于道德上的絕對正確，反對這種方針政策則等于是惡魔的惡毒行徑。一旦這樣一種等式付諸實施，社會也就變成了陰謀與陰謀互相斗爭的混沌境界，政府主要作用也就從公正的仲裁者變成了上帝手中的刑鞭。”阿瑟·米勒這番話實有所指，他在創作《薩勒姆的女巫》時正值美國的麥卡錫時代，麥卡錫參議員發動的尋找和迫害“共產主義妖魔”就是在這種等式下瘋狂地進行的，與薩勒姆鎮發生過的事件本質上十分接近。這部影射現實的劇作是想要喚醒人們不要讓歷史悲劇重演，要警惕這些歷史悲劇以新的面貌重新出現在人們面前。

《薩勒姆的女巫》曾經在中國上演過。對于經歷過許多苦難的國人來說，看這出劇時很難不與歷史經過的某段時期產生聯想而深感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