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慧
【√】他多次告誡手下不準窩里斗,平時不要去偷、搶,一般不要出去惹是生非,但如果有人敢侵犯經濟利益要一齊上
山東省莒南縣是一個農業大縣,汀水鎮位于莒南縣西北部與臨沂市河東區、沂南縣、莒縣毗鄰。這里瀕臨沭河,交通相對閉塞,廣大農民靠種植、養殖糊口,生活雖不富裕卻也衣食無憂。
這種簡單的日子從2005年開始被打破,以王文光為首的一個團伙“崛起”在汀水鎮周邊地區,并進行著不斷的打砸搶。
2月2日,莒南縣法院對王文光等29名被告人涉嫌犯組織、領導、參加黑社會性質組織罪,尋釁滋事罪,非法拘禁罪,敲詐勒索罪,搶劫罪,窩藏罪一案作出一審判決,以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罪,尋釁滋事罪,敲詐勒索罪,非法拘禁罪數罪并罰,判處主犯王文光有期徒刑十三年。
172頁、近13萬字的一審判決書,歷數了王文光犯罪組織的種種暴行:為維護組織利益,在王文光的組織、指揮、指使或授意或親自參與下,以暴力或威脅等多種手段,打擊競爭對手,欺壓殘害群眾,實施尋釁滋事22起,毆打13人,致12人受傷;打砸車輛20輛,損毀物品總價值10620余元;強拿硬要他人財物計173295元;實施敲詐勒索2起,索取現金18000元,非法拘禁2起2人,發放高利貸85000元。
據辦理此案的莒南縣檢察院偵查監督科科長王玉昌透露,王文光犯罪組織從發展到壯大,恣意橫行了7個年頭。29名被告人中,曾經有兩勞及刑釋前科的就有14人,其中包括王文光,而這位三十出頭的青年人另一個身份是村委會主任。
“古惑仔”少年
王文光1981年出生在王家溝村,從懂事起,姑姑就覺得這孩子是個有點討人喜歡的“小調皮”。在父親眼中,王文光小時候很不聽話,經常逃課,是個怎么約束管教都不為過的兒子。
王文光小學因成績差多次留級,別人小學六年就升了初中,而他小學讀了九年。上初中一看,自己比其他同學個子高出了一截。因此,初一還沒上一個月,王文光自己就把桌椅搬回了家,家里見他確實沒有心思讀書,也就沒怎么管他。那時,王文光15歲。
輟學后,王文光整天待在家里,無所事事,他就上王家溝中學去找同學玩。有天晚上,王文光邀上兩個同學,去學校砸碎了幾塊玻璃,隨后因擾亂教學秩序被治安拘留。
第一次見兒子進派出所,王文光的父親很氣憤,一頓訓斥之后,他決定讓王文光跟著姑父去學廚師。一來,是讓王文光以后有個謀生的職業;二來,讓他不要到外惹事。但不管怎么看管,王文光頑皮的習性就是難以改變。
上世紀九十年代中后期,一部叫《古惑仔》的香港黑道影片風靡大陸。從大城市到閉塞農村,那時的青少年幾乎對影片中的“抗霸”、“單挑”等場景都耳熟能詳,正值青春期的王文光也不例外,“我那時候打斗片看多了,覺得打仗很好玩。”王文光說。
王文光17歲時,結識了一圈從初中輟學出來“問題”學生,他們從家里偷來錢,湊在一起學成年人抽煙,帶著墨鏡,三五成群去溜冰,去錄像廳看電影。王文光自己家里經濟條件不好,沒有零花錢,就壯著膽子去偷錢,曾經一次被逮個正著,被公安罰了款。
那時最讓王文光興奮的事是學電影的場景,跟“大哥”去打斗賺錢,這種“夢想照進現實”的生活方式,常常令其他同齡少年很羨慕。王文光做了隔壁村青年楊子升的小弟,后者是這幫“古惑仔”們的頭頭,王文光負責幫閑占場子,打架時掄起袖子吆喝幾句。1999年的一次群毆事件中,王文光為了表現給老大楊子升看,在對方什么人都不認識情況下,操起拳頭就打過去,雙方后來都頭破血流。事后,王文光因尋釁滋事被勞教兩年。
勞教出來后,王文光跟隨姑父去了大連當廚師。在大連,王文光認識了好幾個莒南縣的老鄉,他們有的在此打短工,干建筑裝潢,有的幫人出海打魚。王文光在大連干了兩年廚師,也會跟老鄉出海打魚,據同去打魚的青年說,王文光那時比較能干,別人一年出海打魚賺7萬,他能賺10萬。
在大連的日子里,王文光晚上常去一家老鄉開的武館里練武。對于靠廚師賺錢謀生,王文光覺得又累又苦,根本沒有盼頭,他離開了大連,回到在老家莒南縣汀水鎮的干水果廠當工人。
收保護費發家致富
2002秋天,王文光回到汀水鎮,在這里他簡直如魚得水。他經常跟同村的王廷濤、王廷強,鄰村的樊金濤玩在一起,并在一個摩托車店里玩時認識了王玉光。這幾名青年同樣都曾因搶劫、盜竊被勞教。和古惑仔里的青年一樣,王文光等人湊著錢買輛摩托車,染黃頭發,文身,學電影里的青年風馳電掣。
在電影里無處不在的“結拜”情節熏陶下,王廷濤、王開磊、王文光、王俊、王發波、王澤鑫共六人結拜為“把兄弟”,按年齡大小排序位置,每個人肩膀上都文著龍虎狼頭。后來,王文光又先后吸納吳仕杰等11名兩勞釋放人員及社會閑散青年加入兄弟團伙。
結拜之初,王文光就因膽子大、腦子活、點子多、會籠絡人心在團伙中樹立了一定的威信,但王開磊也妄想當 “老大”,他唆使孫立貴、王守林、潘自龍等小兄弟跟他而不要聽從王文光的。王文光得知此事后,糾集吳仕杰、王澤鑫、孫立貴等人到王開磊家,將王開磊打傷,王開磊被逼外出到淄博打工。一年后,王開磊回到汀水鎮感到勢單力孤,只好依附于王文光。經過這一番爭斗,王文光在該團伙中牢牢確立了“老大”的地位。
王文光稱最初“拜把子”是要人多勢眾不怕事,兄弟十幾個,個個都是受過公安機關處理的,可以說在汀水一帶都是小有名氣的,都不是善茬。后來,“兄弟齊心,其利掙錢”。
“一塊兒爭活一塊兒干,掙了錢一塊兒分,人多勢眾,有什么事一塊上。”這是王文光經常給手下人說的話。
為了發家致富,王文光首先想到了“黑社會”經常干的事——收取保護費。
在汀水鎮各個村莊里,一年四季都有趕集。集會上,村民拿出自己家種的,或者收購的產品供人購買,產品從糧油蔬菜、肉魚家禽到衣服五金無所不包。趕集的地點是村莊的露天空地,幾個村莊每周都輪流一兩次集。
但這個看起來很傳統安靜的趕集市場,卻是灰色社會中的一塊肥肉。無論哪種商品,只要有人去控制,每年都可從中收取一些保護費。
王文光曾經看中了石塘(建筑用石頭)市場,他先是帶領一幫人到集市上找到賣石塘的承包戶,恐嚇讓石塘承包戶每賣一拖拉機石頭就交5元錢的“保護費”。大多數承包戶不敢惹他們,又不想放棄生意,只好答應給。僅2006年6月20日至2007年2月8日,王文光共收取汀水鎮東夾古哨村、西北莊村、墩后村等承包石塘戶的“保護費”30745元。
在汀水鎮一帶集貿市場上,凡是有利可圖的地方,王文光幾乎都想插手。到2010年,他和手下先后壟斷了肉雞、兔子、生豬、草莓、校車接送、麥子收割、高速公路供料等幾項市場。而這些具體工作,都由手下人具體分工打理。
當地人幾乎認為王文光在汀水鎮無所不能,有些人做生意都需要巴結他。2007年王文光家先后辦了兩次喜事,光是喜錢就收了十多萬元。
靠賄選當上村主任
通過壟斷趕集市場,王文光的“原始”積累達到幾十萬元。他多次組織手下外出旅游或為其購置時裝。他用這些錢去賭博、溜冰(吸毒),伺機放高利貸。
莒縣劉官莊鎮的于景文原來是收購生兔的農戶,他曾在王文光的庇護下,控制了汀水鎮一帶的兔子市場。后來他借了王文光的高利貸,到期沒錢還,害怕被迫害就遠離家鄉,2006年12月份被王文光等人從蒙陰縣抓回汀水鎮關在旅館里達四日。其間王文光指使手下人員多次毆打于景文,還逼其脫光衣服浸泡到結冰的水庫中,直到其家人給王文光打款并送錢后才將于景文贖回,之后于景文遠走他鄉不敢在家居住。當民警多方聯系到于景文時,于景文擔心報復,竟謊稱沒有此事。
像于景文這樣請求王文光辦事的人,當地有不少。他們答應每年給王文光幾萬塊錢,叫王文光趕走其他同行,然后可以坐地壓價收購農戶的農產品。
王文光在本村基本上不結仇,這是他出來混的原則。如果村里面有人被欺負了,也會叫“大哥”王文光出面。“村里雞毛蒜皮的事很多,來找我很煩人,一般都幫著辦。附近村里人都怕我。”王文光對《方圓》記者說。也正是如此,在外人看來是地痞、一霸的王文光,在同村人的眼中,不算什么善人,也算是個“能人”、“狠人”。
2007年春天,汀水鎮王家溝村村民委員會選舉村主任。村里有中年人對王文光開玩笑說:要選舉了,看你行,你去干吧。
王文光說,當時“自己也想當官,過過官癮,也體面,以后攬活也好辦”。于是決定競選村主任。
怎么當這個村主任呢?賄選。王文光派手下十幾個兄弟挨家挨戶去送錢,每戶一百,全村419戶,前后足足花了五萬元。這還不夠,王文光在當時任村支書的王立標開的酒店里擺下五桌酒席,一批批地請村里人來吃席,酒席日夜不停,一直持續了三四天才歇息。
選舉的結果自然是王文光當選村主任。王家溝村一千多口人,跟王文光同姓的家族占一半多,王文光得選票一千多,反對票僅幾十票。
受此風氣影響,王文光的手下王玉光也當選上了沂南縣楊坡鎮高阜村的村主任。王玉光只有小學文化,2001年7月17日因犯搶劫罪被判過刑,跟王文光不同的是,王玉光在村里的威望不是很高,在村委會開會時,常有人頂撞他。一次,高阜村的紀長福、白金會向上級反映該村的經濟問題,作為村委主任的王玉光非常生氣,為教訓白金會,使其不再上訪,就找到王文光幫忙,教訓了這兩位。
以村干部身份強攬工程
所謂“別拿村長不當干部”。作為農村基層自治組織的頭號人物,一個小小的村主任往往能夠做到一言九鼎。而對于王文光來說,有村主任這層政治光環的鍍金,他的“事業”會發展更大。
汀水鎮附近的青臨高速公路十八標段2號拌合站的供料市場開始就被王文光手下的王發波給控制著。平時有專人在施工現場照看,一旦發現有外地車輛來送沙,就會被威脅攆走,車子也會被洋鎬砸壞。
后來,王文光為了來錢更快,直接以村干部身份強攬工程,但被施工方拒絕。王文光怒氣沖沖,想去報復。他首先安排王開磊到臨沂市購買迷彩服,同時召集手下人員吳仕杰、王開磊等當晚到其家中集合,準備洋鎬去工地砸車。而王文光自己卻先到汀水鎮派出所,以咨詢王文奇投案自首事宜為由打探消息;等手下人把項目部工地工棚、挖掘機砸壞后,又假裝什么都沒發生從派出所出來。
經此一鬧,承包路基土方工程的人被迫將該土方工程讓給王文光,王文光又將該項工程轉讓給其他承包商,僅1公里的路基,轉讓后就獲利8萬元。
青臨高速公路十八標段工程讓王文光嘗到了甜頭,也讓他明白最賺錢的活還是攬工程,這比過去收取保護費強多了。
2010年5月22日,汀水鎮西北莊村舊村改造工程在汀水鎮經管站公開招標,王文光一眼就看到商機。在汀水鎮經管站競標現場,他一共派去了二十幾個人,致使其他競標者大多不敢參與競標,最終王文光手下以底標中標,攬到該工程。
在本村內部,王文光更多的是以村主任身份出面協調事務,但群眾工作不是那么好做。2008年,王家溝村的沿村公路要改造成街,供開店設鋪使用。沿公路旁的兩戶村民不愿拆遷,王文光帶領著村鎮兩級干部去做工作,勸說一整個下午不行。王文光很惱火,當天晚上派手下用推土機將兩戶住宅推倒一半。事后,這兩戶村民把王家溝村委會告上法院,導致村委會敗訴賠了5萬元。
“從那以后,王文光就不管村里的事了,村委會組織開會,他一年也沒去三次。”王家溝村現任村支書王清群告訴《方圓》記者,好幾次村委開會,他還親自到王文光家敲門請。幾次見王文光早上10點多鐘都賴在床上不起,王清群后來干脆就不叫他了。
在王清群眼中,王文光開始給他的感覺是一個有能力的人,“比我小二十幾歲,論輩分叫我叔。但后來共事發現根本就走不到一塊。”王清群認為王文光和社會上不懂事的青年一樣,只會吃喝玩樂,結交混混,不干實事。
村支書和村主任矛盾激化
王清群是2010年5月被上級黨委任命為村支書的,在這之前,他是村里負責管計劃生育的副主任,因為態度強硬,工作成績顯著,扭轉了王家溝村計劃生育指標全縣倒數第一的局面,深受鎮里領導的信任。
另一方面,王清群也是名生意人,先后干過機電維修、生豬買賣。二十幾年的精明算計,讓王清群積累了不少錢,成為村里的富人。如今,他在村里沿街十字路口的最佳地段處開了一家賓館。而公路對面不到五十米的蛋黃色兩新樓房正是王文光新蓋的。
王文光曾因攬工程活兒,向王清群借錢,王清群答應借錢,也想作為合伙人參加一股。工程很賺錢,一個月就掙了七八萬,但當分紅時,王清群只拿走了兩萬,剩下的都被王文光拿走,這讓王清群感到很不平。除此之外,王文光還多次向王清群借錢,至今有借據的都超過了五萬。
不過,最讓王清群不可忍受的是王文光居然揮霍村委會的錢。王清群坦承自己當初想當書記的原因也不過是“一邊撈點名譽,一邊干點實事”。但真正坐上村里一把手的位置時,他覺得自己騎虎難下。
王家溝村在汀水鎮算是個大村,有1419人,土地有1800多畝,206省道穿村而過,鎮里的派出所等單位都駐附近,可以算是鎮行政中心。村委會的財政收入,主要依靠村里沿省道的土地租金加上鎮黨委的撥款,不過,黨委至今還欠七八十萬元。而租金部分大多又收不上來。所以,王清群上臺時,村里財政欠外頭40多萬元,讓他根本就沒有“干點實事”的資本。他上臺后,唯一稱道的政績是組織清除了村角落積壓陳久的垃圾,讓整個村容村貌煥然一新。
“王文光在我之前就當了一年主任,他在任時大肆使用村里的錢款,村委會的錢都被他當招待費吃喝了。”王清群稱自己多次制止,但無濟于事。“他(王文光)還動手想打我,怪我在外頭敗壞他。”而王文光覺得村支書“到處敗壞我,是怕我當了黨員轉正奪權”。
無論是傳統上的叔侄紐帶,還是作為生意上的伙伴,抑或是工作上的干部同事,都沒能讓王清群和王文光和和氣氣,兩人的關系到最后鬧到見面生怒的地步,矛盾的導火索是一次利益之爭。
2010年秋天,王文光與王清群鬧翻之際,想把生豬市場奪回來。而生豬市場一直是利潤最大的肉類市場,本來都由王清群負責檢疫收費的。
2010年10月14日上午,王文光到汀水鎮為民服務中心為檢疫證申請書上加蓋“汀水鎮王家溝村村委會”印章,因未按正常程序攜帶村支部書記開具的用章申請書,負責審核蓋章手續的工作人員按規定未給蓋章,王文光為此非常惱火,他不顧汀水鎮黨委副書記王茂倉、經管站站長孫崇獻的勸阻,徑直沖進辦公柜臺,拉壞存放印章的櫥門,從中取出印章,強行按在申請書上。
王文光這一次對鎮黨委的冒犯,徹底激怒了王清群,隨后他撥打了110。
2010年10月14日13時許,莒南縣公安局治安大隊接到群眾舉報稱:莒南縣汀水鎮王家溝村王文光家中有多人聚在一起吸毒,并且還干過其他違法事情,可能有槍。接到舉報后,民警迅速前往王文光家中,在煙霧繚繞的氣氛中,一舉抓捕了王文光和5名手下核心成員。
“我研究過法律,我認為自己不是黑社會”
據辦案的另一名檢察官徐淑濤透露,從2004年結婚之初,王文光還是一個身無分文的小混混,家中非常窮困,至案發時,王文光已積累了相當的資產:擁有兩處價值過百萬的房產和數輛汽車。
如果王文光沒被抓,接下來的路,徐淑濤認為是這樣的:入黨、當選鎮人大代表;青臨公路的盈利才剛剛開始,等整條路段完工了,就有上百萬元的入賬;給手下兄弟都配車,花點錢去購買槍支彈藥……其實王文光通過王玉光購買了兩把獵槍,并安排吳仕杰專人保管槍彈,但據說槍是假的,用來嚇唬人的。王文光在家中一樓安了六七張床,要求手下沒事就都住在那里,以防備有什么事好隨時聚集人拉出去。在其家中的一樓存放著幾十把洋鎬把、臘條棍、焊十根長鋼叉和兩根短鋼叉。
王文光少年時夢想中的“古惑仔”江湖,少不了火拼。但在現實中,這樣兩撥人砍刀齊上,血肉橫飛的場面并沒有,在大多數的占場中,他和他的手下占據著絕對的霸勢。
唯一一次具有幫派色彩之爭的是2010年麥收期間,當時王文光的手下咸蘭軍已經牢牢控制了汀水鎮一帶的收割機市場,強迫收割機主每畝提高麥收價格十元至四十元不等,作為其“保護費”,并強制收割機主必須按他們指定的區域劃片收割。而在臨沂市混黑社會老家是汀水鎮西北莊的“莊五”之子也想攬幾個收割機,這影響了王文光團伙的利益,咸蘭軍等人當然不會拱手相讓,因此雙方發生爭執。王文光打電話組織所有團伙成員到家中集合,操出洋鎬把、砍刀、獵槍,氣勢洶洶準備去汀水鎮彭古城村的“古城飯店” 跟“莊五”等人約場。“莊五”雖也帶著七八個人到場,但看到王文光團伙人多勢眾并且有備而來,只得握手言和,不敢再插手汀水鎮的麥收市場。
曾經多次出入派出所的王文光也明白,正像電影里的黑社會遲早會被撲滅的,因此他多次告誡手下不準窩里斗,平時不要去偷、搶,一般不要出去惹是生非,但如果有人敢侵犯經濟利益要一齊上。
“以前也聽說過黑社會組織犯罪,我被處罰了幾次,也很注意研究法律,像搶劫、盜竊等量刑、處罰我都研究過,我認為自己不是黑社會。”王文光最后對《方圓》記者說。
2012年2月2日,山東省莒南縣法院對王文光等涉黑案作了判決,被判刑的共有28人。王文光被判四宗罪——犯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罪;犯尋釁滋事罪;犯敲詐勒索罪;犯非法拘禁罪,決定執行有期徒刑十三年。
記者到村里面問村主任王文光的事,村里人除了回答“他不是被抓了嗎?”好像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也有人避開追問說“這個事,我不太清楚”。有村里老人問記者他判了多少年,記者告訴一審法院判了十三年時,這位老人也只是吁了口氣:“噢,這樣啊。”
涉黑罪名辨析
根據全國人大常委會的立法解釋,同時具備以下特征的組織,屬于刑法第二百九十四條組織、領導、參加黑社會性質組織罪規定的“黑社會性質的組織”:(1)形成較穩定的犯罪組織,人數較多,有明確的組織者、領導者,骨干成員基本固定;(2)有組織地通過違法犯罪活動或者其他手段獲取經濟利益,具有一定的經濟實力,以支持該組織的活動;(3)以暴力、威脅或者其他手段,有組織地多次進行違法犯罪活動,為非作惡,欺壓、殘害群眾;(4)通過實施違法犯罪活動,或者利用國家工作人員的包庇或者縱容,稱霸一方,在一定區域或者行業內,形成非法控制或者重大影響,嚴重破壞經濟、社會生活秩序。
王文光認為自己不是黑社會。首先,自己和手下的打架行為在農村比較普遍,平時打人后,會找到受害人,賠點錢,對方也沒有追究。其次,結拜八兄弟是事實,但不承認是領導與手下的關系,而是朋友關系。三,為了攬活兒,不讓別人進入市場,主要通過恐嚇,并沒有發生嚴重的殺人傷人事件。
莒南縣人民檢察院公訴科徐淑濤(本案的公訴人)認為,王文光處在農村地區,組織也是剛剛成立的,雖然還沒有達到其他黑社會組織很專業的程度,但具備涉黑組織的雛形,有構成涉黑的四個特征。一、組織穩定,王文光是為首的,結拜兄弟是基礎,還吸收了十幾名兩勞釋放人員及社會閑散人員。二、收取保護費、放高利貸、插手競標、承攬工程、控制市場等手段,聚斂錢財。三、打砸開路,大肆實施尋釁滋事、敲詐勒索、非法拘禁等一系列違法犯罪活動是暴力行為,受害群眾不敢報案;四、壟斷了鄉鎮集市的生豬、兔肉、草莓、石塘等各個領域,嚴重影響了當地的經濟、社會生活秩序,在莒南縣的汀水鎮、石蓮子鎮,河東區的湯頭鎮、葛溝鎮,沂南縣的楊坡鎮,莒縣的夏莊鎮等地,造成極為惡劣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