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男班”,讓莎翁在陽剛中復活

劉思瑤

公主淪為牧羊女，與王子邂逅—這是莎翁的《冬天的故事》。兩頰須根發青的男子穿著裙子扮公主與王子邂逅？這是400年前該戲最初被演繹的模樣?；謴汀叭邪唷毖莩鲋?，讓莎翁在一派陽剛中復活，穿越歷史感受莎翁戲劇原初的魅力，這就是英國普羅派拉莎士比亞劇團巡演最美妙的意義。

男性主宰舞臺

“在這個時代，電視和電影太不利于人們的想象力拓展，我們正在彌補這一點不足。”英國普羅派拉莎士比亞劇團的演員西蒙·斯卡菲德這樣對記者說。在《冬天的故事》里，西蒙飾演王后。這個30多歲的禿頂男人，在女角演員更衣室里，要迅速地在衣服里塞入一個大枕頭，因為登臺之后，他將成為身懷六甲的王后。

這就是英國普羅派拉莎士比亞劇團看起來最直觀的特點—“全男班”。雖然都是男性演員，但在后臺，他們仍然會被區分為男性角色、女性角色兩種更衣室，對他們而言，這是一種尊重。關于男女角色反串，西蒙認為，表演有兩種，一個是假裝正在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一個是告訴人們它就是假的。“就像木偶戲，一種臺上只見木偶，一種是操縱者也出現在臺上，告訴你他正在表演。我們是后者?！?/p>

實際上，這種表演形式恰恰是莎翁戲劇在創作之初英國舞臺上最為常見的表演形式，而恢復這一形式的想法則來自導演愛德華·赫爾。那是20年前，在水磨坊劇院執導《奧賽羅》時，因為劇場空間不足以充分釋放莎翁作品的能量，愛德華試圖啟用莎翁的傳統演出方式—全部角色啟用男演員出演，此后成立了英國普羅派拉莎士比亞劇團?！捌樟_派拉的意思是螺旋槳，動力十足?！钡拇_，由十足陽剛的男性主宰的舞臺必將動力十足。

雖然建團時間不長，該團還是獲得了英國巴克萊劇院最佳導演、最佳巡演作品以及紐約奧比獎、英國戲劇管理協會獎最佳巡演作品等榮譽?！都~約郵報》稱其為“古往今來最大膽、最聰穎、生動得無以言表的莎翁劇”。英國《衛報》則稱《冬天的故事》“給人以寒戰中的快感”。

此次來北京演出，英國普羅派拉莎士比亞劇團帶來了《亨利五世》《冬天的故事》兩部作品。顯然，這是兩部風格完全不同的戲劇，一個風格明快直白，一個細膩私密。對此愛德華十分得意：“莎翁的作品讓人驚艷的地方不是雷同，恰恰是這種巨大的反差?！睈鄣氯A特別希望帶給觀眾悲喜劇交加的感覺?！坝绕涫恰抖斓墓适隆罚苌俦慌叛?。我總覺得這個戲名就像伊麗莎白時代的老婦人說，讓我們在壁爐旁坐下，講個故事。這部戲中所呈現的嫉妒比《奧賽羅》更純粹?！?/p>

此外，英國普羅派拉莎士比亞劇團對演員的角色分配也很有創造性，“你能想象扮演理查三世的演員扮演《仲夏夜之夢》中的泰坦妮亞嗎？但效果非常好，因為角色的反差給兩部戲都帶來了活力，看同一演員在兩部戲中的不同表演也成為戲劇的樂趣?！?/p>

反串不是重點

如果沒有這次英國普羅派拉莎士比亞劇團的演出，也許當代的人們很難再感受到莎翁劇作當年登臺時的奇妙體驗?！叭邪唷辈⒉粌H是男女反串，在愛德華看來，性別轉換讓表演更有力度。比如《第十二夜》中薇奧拉說“我不是我”時，男演員扮演的偽裝成男孩的女孩，讓觀眾瞬間陷入性別迷亂。但反串不是重點，表演才是核心。

此次在《冬天的故事》中同時飾演公主的西蒙·斯卡菲德，在被人問及如何從女性的角度飾演角色時說道：“是的，我不是女人。我沒有結過婚，也沒有孩子。我沒有女性經歷的那些情感。我只能通過閱讀一些充滿想象力的作品來揣摩女性心理，激發自己。但在表演中，最難的不是演一個女人的性別，而是一個角色的性格。”

西蒙聊起曾經的排練過程，因為沉浸在角色里過于悲痛，那些掉淚的表情被導演要求刪去，“忠實地表達莎翁的精神，但不可畫蛇添足”。沒錯，反串并不是難點，跟一般戲劇一樣，塑造角色才是重點。

和西蒙飾演對手戲牧羊人的詹姆斯·塔克提及最初登臺，不禁莞爾?！皠偵吓_時非常緊張，不知道觀眾會不會笑，可是你得信任觀眾，憑借他們的想象力和我們的表演，這部作品被激發出不一樣的活力。至少演出和排練時男女主角可以有更多的肢體接觸，我是說，對‘女演員可以更大膽一點。不是拿反串來搞笑，我們其實很尊重反串演員的角色屬性。”

拋開性別不談，為了加強《亨利五世》表演的逼真程度，愛德華還特別請來英國陸軍對演員進行三輪軍事訓練。在克萊芬進行體能訓練，學習如何在炮火中沖鋒，匍匐前進，救治傷員等等。該劇的舞美設計更猶如野戰現場，溝渠、障礙、沙坑、兵營和英式堡壘在舞臺一一呈現?！抖斓墓适隆穭t完全還原了莎翁作品中的時代感，那些發生在夜晚的場景里，大量的蠟燭被搬上舞臺，人們在搖曳的燭光下彈奏鋼琴，浪漫的氛圍讓人神往。

最后，盡管如此還原莎翁戲劇，愛德華仍然笑著感慨：“每當讀到《冬天的故事》里那句著名的舞臺導語‘在黑熊的追逐下退場，我還是忍不住要遙想，當年舞臺上到底發生了些什么？”

《亨利五世》

莎士比亞基于英格蘭亨利五世國王生平，于1599年創作了這部著名的歷史劇，著重描寫百年戰爭期間的阿金庫爾戰役。年輕的亨利五世長于謀略，善于用兵，深得部屬愛戴。由于不甘法國王子的侮辱，他出兵法國，遠征艾吉宮戰場，憑著過人的勇氣，率領王公貴族及市井小民在大戰中擊潰法軍，逼法王簽下和約并娶得法國公主凱薩琳為妻，成為法國王位繼承人。

《冬天的故事》

莎士比亞最成功的悲喜?。何魑骼飮鯌岩赏鹾笈c自己的好友、波希米亞國王有染，所以逼死了幼子和王后，拋棄了剛出生的女兒，派人去毒殺好友，兩個國家翻臉。十幾年后，公主由牧羊人撫養長大，邂逅了波希米亞王子，這對被波希米亞王詛咒的小情人逃往西西里王的宮殿求得庇護。于是那個咒語破解了：當西西里王的子嗣重生時，他的王后也獲得了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