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彩榮
利馬的中國情結
從墨西哥城到秘魯首都利馬,航程6個多小時。與墨西哥一億人口相比,秘魯3000多萬人口實在不算多。但秘魯與中國有著十分重要的聯系。秘魯全國大約有近十分之一的華裔華人,200多萬。中國是秘魯的第一大貿易伙伴國,秘魯的農產品、海鮮、礦石等大量輸往國外包括中國。
我們到達利馬已是深夜一點。與前來接站的《今日中國》秘魯代表處的孟可心會合。大家在一家名為“家”的中餐館用了點面條、小吃。席間,孟可心介紹了秘魯經濟、出版方面的一些信息。他說,秘魯與中國關系密切,秘魯人對中國的了解欲望強烈。抓住機遇,加快在秘魯的業務布點,特別是開拓圖書出版市場及相關文化市場,前景樂觀。
利馬的夜倒也安寧。深夜一點多了,街上行人寥寥。但在一處紅綠燈路口,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在車前翻跟頭。孟可心說,這是為了賺點小錢。夜色深沉,小男孩有此表現也真不容易。生活總是以不同的方式在延續著。
秘魯是一個正在加速發展的國家。金融危機對秘魯影響不大,相反,秘魯還逆勢而上,實現了正增長。這大約與其豐富的物產資源有關,也與秘魯發展實體經濟有關。
后來,導游告訴我們,秘魯分為東中西三大地質板塊,相應地也就形成了三大資源板塊。西部沿太平洋是沙漠地帶,但2000多公里的海岸線為秘魯提供了豐富的漁業資源,這部分占秘魯國土面積的10%。中部是安第斯山脈,屬高原地區,地貌呈棕紅色,占國土面積的26%左右。地下孕藏著豐富的礦物資源。銅、銀礦產以及石油等資源豐富,且尚未大面積開發,發展潛力巨大。東部占國土面積的60%,是大面積的綠色林地。這里有世界上為數不多的原始自然保護區,里面還居住著原始人部落。這里也是亞馬遜河流的發源地,三條大江在秘魯東北部合流注入亞馬遜河。這里還有大量的動植物及珍稀藥材資源,是優質的物種種群寶庫。
所有這些都為秘魯的成長與發展提供了豐富的資源,為其發揮后發優勢提供了充足的條件。近年來,秘魯也堅持改革開放,吸引外國資本參與國家建設,充分發揮市場作用加速利用國外先進技術與經驗,推進國家發展。但在發展中,也遇到了環境保護問題。一些企業在礦產開發中破壞了當地的環境特別是污染了水源,引起當地群眾不滿。在一些礦產地區,當地原住民不愿開采開發,與開發商發生了許多沖突。這是一個比較現實而又重要的問題。
中國勞工為秘魯的獨立與發展作出了巨大貢獻。清朝時,中國政府向秘魯輸出10萬勞工,成為促進秘魯發展的重要力量。這些勞工在秘魯繁衍生息,如今已經發展到200多萬,深深地影響了秘魯的文化與社會發展。今天的秘魯與中國有許多相似或相近的習慣。中國人帶來了水稻種植技術,發展了秘魯的商業。今天的秘魯人也愛吃米飯,喜歡在飯桌上解決問題。秘魯華人憑記憶對中國飯菜進行了改進創新,發展了具有秘魯特色的中國式飯菜,如炸餃子、炒米飯等,秘魯人發明了中餐的特殊稱謂“CHIFA”,已經成為秘魯中餐館的正式名稱。
上午10點,秘中友好基金會創始人羅兆雄先生和安德烈理事宴請我們。地點就在秘魯最大的中餐館“富臨門飯店”。飯店裝潢富有中國氣息、環境典雅、菜品正宗。秘魯政要經常來此品嘗中國飯菜。羅先生祖籍廣東江門,在澳門出生,中學畢業后隨父母來秘魯發展。如今已經打下了一片江山,擁有中餐館、娛樂、農場等產業。
據他介紹,大部分秘魯人對來自中國的信息都很感興趣,《今日中國》贈送的雜志放在飯廳里常常一搶而空。加強中秘文化交流,發展合作出版前景看好。后來,在我們準備踏上歸國之程時,羅先生鄭重地交給我們一份加強中秘文化交流合作的意向書,表達了良好的愿景,令我們心生感動。
不正是這樣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文化交流與合作,推動了人類文明的進程,豐富了世界文化的內容。
庫斯科的文化印跡
5月5日中午,我們乘坐LAN公司的飛機,從利馬機場飛往中部城市庫斯科。一個多小時的航程,就來到了海拔3800米的印加帝國首府庫斯科(CUSCO)。
高原之上的庫斯科,沿山谷展開。群山聳峙,湛藍的天空上潔白的云朵隨意飄蕩。乍一看,與西藏拉薩還真有幾分相似。而城里的民居建筑與西藏民居更是異曲同工。庫斯科人在長相和服裝服飾、色彩基調等方面,更與藏民相當近似。因此,印加人來自西藏的傳說就一直沒有中斷過。
在庫斯科城中心一間旅店入駐后,放下行李,我們就驅車進城訪問,參觀庫斯科大教堂及印加文化遺址。印加人曾經擁有先進的建筑技術。他們用大塊花崗巖建造住宅,發明了花崗巖鉚固技術,四周墻壁和門窗均呈上斜式,形成相互支撐,且墻壁石頭間不用任何粘連劑,銜接得天衣無縫。這也使他們的住宅歷經滄桑歲月及地震等災害的考驗而依然牢固。殖民者將印加人原有的屋頂去掉,加蓋成二層樓。可這弄巧成拙的二層在歷史的長河中都倒塌了,而印加人原有的一層基礎還都完好地存留著。
殖民者入侵秘魯后,對庫斯科進行了文化入侵。他們修建教堂,改變印加人對太陽、月亮神的崇拜,迫使印加人信仰天主教。在與殖民者的抗爭中,印加藝術家巧妙地將本民族的文化符號融入到教堂修建與壁畫創作及圣母、耶穌等的油畫創作中,使天主、圣母等形象與衣著有了明顯的庫斯科特色,這也是原住民族抵抗侵略者的一種明智之舉。西班牙一位軍官對庫斯科印加文化產生敬佩之情。他迎娶一位印加姑娘并對印加文化進行系統研究整理保護。通過記錄口述歷史與歌曲等非物質文化,使沒有文字的印加文化得以通過文字形式流傳下來,并開創了印加文化研究的先河。這位軍官的骨灰如今就安葬在庫斯科大教堂的地下,長眠在印加文化之中。
夜幕降臨庫斯科,高坡上、山谷里,庫斯科40萬居民家中點亮了燈火。靜寂的山野里,燈火閃爍,恰似繁星滿天,生機盎然。庫斯科古城,這座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重要文化保護對象的城市,在新世紀的天空中繼續原生態地生存著。這是一座聞名世界的旅游城市。古城老街小巷,店鋪民居窄路,彎彎曲曲,高低起伏,溢滿高原文化的氣息。
轉進山頂的古練兵場,忽見一輪碩大的月亮在那黑黝黝的山云間高掛著,那么明亮,那么圓潤,令人震撼。這分明是穿越古老文明的月亮之神在昭示歷史與文明的悠遠與博大。天穹之下,高山之上,明月高懸,清風徐來,醒神靜心,敬畏之情油然而升。后來,我們從媒體上得知,這一晚的月亮是新世紀以來最大的月亮。
下山,我們在城中一家中餐館用餐。雞絲湯面、油生菜、蔬菜什錦炒蝦仁、炸面皮、米飯等,頗為爽口。飯后,時間尚早,我們便在旅館對面的印加文化市場參觀。印加特色的駝羊毛衣、掛毯、織布、皮具、銀首飾等,傳承著印加文化的悠久歷史。吃住行、游購娛,在旅游的六大要素中,特色鮮明的工藝品、紀念品,是旅游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
馬丘比丘的文明回響
馬丘比丘位于秘魯境內安第斯山脈,被稱作印加帝國的“失落之城”。“馬丘比丘”在印加語中意為“古老的山巔”。
5月6日清晨7點半,我們乘坐小火車,從庫斯科去往馬丘比丘,探訪這一被稱為世界新七大奇跡之一的印加老城。
天藍色配黃線條的車皮,潔白的車廂,棕色的木地板,小火車干凈整潔。許是為了觀光的方便,車廂頂棚開設了玻璃天窗,使火車更顯明亮、通暢。
沿著崇山峻嶺夾峙的山谷一路前行,烏魯班巴河沿路同行,兩邊不時有開闊的盆地出現,平整的山間地上,種植著小麥、玉米等莊稼,牛羊在田間徜徉,生態自然而安詳。車行一個半小時左右,在一個小車站旁,一塊印加小道路牌靜靜地佇立,展示著文明的誘惑。三四十名歐洲旅客全身徒步裝束,雙手撐著登山手杖,肩背簡單行李,準備沿印加小道向馬丘比丘進發。據導游介紹,他們要翻山越嶺行走4天左右才能到達馬丘比丘。游客的重物則雇請當地印加人和驢馬等背馱行進。而坐小火車,只要一個半小時就能抵達馬丘比丘。
火車在山間蜿蜒穿行,路基不實,車廂不停地左右搖擺,柴油機車的刺激氣味不時飄進車廂,算是不協調。小火車吱吱地搖晃著前行,好像也是在歡快地前進,約摸10點40分,我們到達了馬丘比丘車站。在站前一間餐館寄存了行李,便隨即換乘旅游中巴,繼續沿盤山公路盤旋而上,20分鐘后,到達位于山巔之上的馬丘比丘景區大門。
馬丘比丘是印加帝國的古城遺址。古城海拔2280米,兩側是高約600米的懸崖,烏魯班巴河在山谷間日夜奔流。大約于1911年時,美國探險家在當地一位8歲牧羊童的帶領下發現。據說,當時整個馬丘比丘古城被茂密的雜草覆蓋。當探險家掀開雜草,神奇的古城遺址呈現在山峰之上時,整個世界被震驚了。
這座由不同建筑群組成的古城,街巷縱橫,太陽神廟、三神廟、祭祀廣場、作坊區、農耕區等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小花園錯落其間,神奇的太陽石針聳立在山上一塊平整的山石上,記錄著太陽變化的軌跡,訴說著歲月的更替。據說這是古代印加人的天文成就了。不遠處,一堆碎石散落著,好像印加人剛剛離開……
環視四周,高山聳峙。而這座古老之城卻能在大山之上修建得如此完美,規劃布局得這樣匹配,這給世界留下了深深的思考。而更讓歷史學家們困惑的是,這樣一個較為完整的文明古城與文明形態,為何在歷史的長河中瞬間蒸發?是戰爭的作用,還是自然災害使然?歷史學家們困惑著、思考著。研究馬丘比丘印加文明的書籍也在不斷涌現,但這也許將永遠成為歷史之謎了。歷史的真相不知還能不能大白于天下。
但轉念一想,有云霧籠罩的馬丘比丘不也同樣迷人嗎?今天的馬丘比丘吸引著世界各地的游人前來觀光。她甚至被全世界游客推舉為新世界七大奇跡之一,成為古老文明的代表。1977年,國際建筑界的專家學者在這里共同簽署發布了《馬丘比丘憲章》,對世界城市建設規劃提出了新的設想與展望。文明一旦確立,便會以不同的方式、形態延續下去。
在馬丘比丘古城的殘垣斷壁及歷史街巷中游蕩了3個小時,我們依依不舍地向馬丘比丘告別。在火車站邊的一間餐館用了自助餐后,乘坐小火車原路返回。從夕陽西下走進夜色濃密的庫斯科,古老與現代文明在這日月星辰的變化中穿越。
馬丘比丘是永恒的。永恒的馬丘比丘在訴說文明的生命終究會是永恒的。文明的主人與形態可能會變遷,但文明的精神卻會永生。哪怕如馬丘比丘,只留下這些斷壁、這些殘垣,然而其博大而不朽的精神卻在天地日月間蕩漾、回響。
此時,智利著名詩人聶魯達在《馬丘比丘之巔》一詩中的長問,仿佛又在這空曠的安第斯山間響起:
“石塊壘著石塊;人啊,你在哪里?空氣接著空氣;人啊,你在哪里?時間連著時間;人啊,你在哪里?”
“……這高聳的精確的建筑,這人類曙光的崇高位置,這充盈著靜寂的最高的容器,如此眾多生命之后的一個石頭的生命。”
“兄弟,跟我一起攀登而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