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明
知己一詞原是中性的,一旦用紅顏二字來刻意地突出性別,就總讓人覺得有點兒曖昧。因為從古至今,好像只有男人才有值得被強調為“紅顏”的知己,而且無論是自己顯擺還是別人提及,這個稱謂都能調動起言者和聽者的足夠的想象力吧?
【博友來信】
我遇見了一個藍顏知己,已經一年多了,可我總感覺他為他的家里做的遠遠比為我做的多很多,我已經很維護他的家庭了也很維護他本人的自尊,我的要求并不高,只希望他多陪我,可他總是以家庭為第一其次才考慮我,我們最近經常爭論不休,誰都不肯服輸.我不知道下一步應該如何面對?
墮落成怨婦的紅顏知己
據說在通常情況下,紅顏知己是聆聽者,在她面前男人可以是倦鳥是浪子,可以疲憊、孤獨、無助、逃避、怠惰,而她是能接納你的黑夜,給你安靜,做你恢復能量的空間。因此說,紅顏知己才是曠世的絕代佳人。不過不知道這種理想狀態算不算是意淫,至少在心理咨詢室里坐著的這位可不是這么回事。
“是不是我真的很差?為什么這么多年的情份好像他根本不屑一顧?”Gina反復向我強調著這個困擾她的心結。她是個地道的職業女性,如果不是遇到這次桃花劫,我想她的生活一定會四平八穩的按部就班。不幸的是,她遇到了Ben。
Ben是Gina公司的同事,是那種看上去就讓人覺得踏實可靠的男人,既不油滑也不倜儻。但是因為Ben個性中的妥帖和沉穩,Gina對他的好感與日俱增。逐漸的,隨著人事沖突中的共同進退與休閑消遣時的悲喜相隨,Ben和Gina相互注視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不過兩人都已經是圍城中人,所以除了工作上的默契配合與相互欣賞的心照不宣之外,并沒有發展出什么規則之外的轟轟烈烈,起碼最開始是這樣的。
但從去年初開始,Gina因為自己的婚姻發生了些許不愉快,而明顯越來越難以滿足于這種若即若離了,每天都希望和Ben單獨相處的時間長一點、再長一點,甚至驚訝的感到自己和Ben交談時的語氣都少了邏輯、多了嬌嗔。終于有一天,Gina試圖通過暗示來對Ben表白,而Ben的反應則明顯屬于揣著明白裝糊涂。于是Gina失落了,一方面懷疑自身的魅力,另一方面則斷定Ben利用了自己的愛慕來獲得工作便利,變得義憤填膺。
紅顏知己的心理距離
不知道你對Gina的故事怎么看?實際上,不管是不是紅顏,只要是知己就屬于人際關系,而所有的人際關系是否愉快,都取決于人際距離。有人曾經總結,令男人愜意的女人有三種:第一種是《詩經》中的“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第二種是宋詞里的“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第三種境界是一副對聯,上聯“招之即來”,下聯“揮之即去”,橫批“全為你好”。
細細解讀,第一種情況下的人際距離很遙遠,可遇而不可求的機緣甚至只是男人心中的一廂情愿,而那女人卻是可望而不可及,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夢中情人”;第三種最濫,類似二奶,聽著簡直近乎賤骨頭了。這其中,唯獨第二種描述的人際距離最微妙,既沒有“夢中情人”的縹緲,又沒有“賤骨頭”的直白,那是一種不是愛戀卻似愛戀的誘惑,大概就屬于紅顏知己的范疇了。只不過這里有兩個關鍵詞:“羞走”既是受到道德、責任等等約束的恪守底線;“回首”則描述恪守底線之后的欲罷不能。
這種感情就像中學時代的初戀一般,自我克制的情愫總讓人倍感充實,其美好來自壓抑,而辛苦亦來自壓抑。但恰恰因為微妙,所以很難持久,理性和感性的斗爭遲早會見個分曉,誰又能保證對方心中的勝負和自己一樣呢?就好像Gina,最終感性在內心占了上風,而Ben的心中理性和感性卻還在僵持,于是“卻把青梅嗅”的曼妙變成了尷尬,又怎能不煞風景?
在這多變的情感互動中,人際距離的把握必須恰到好處,即使我們堅信能保證自己的清醒,但肯定就能信任對方的自我約束力嗎?
紅顏知己是感情的雞肋
都說紅顏知己不是一般女人能做的,因為這是個技術含量很高的角色,不光要聰明、大度,更要懂得分寸才能長久。可是仔細看看令紅顏知己們自我陶醉的這些褒義詞,卻不過是看上去很美而已。
比如說聰明,據說紅顏知己一定是絕頂智慧的女人,她們心底里最明白:一個女人要想在男人的生命里永恒,就要做他永遠也得不到的紅顏知己。也許紅顏知己們深諳男人們的心理,能夠在一顰一笑間讓男人感到被觸摸了靈魂,不過那聰明卻是因為感情上打了折扣。俗話說關心則亂,客觀的視角和鎮定的分析永遠不是情真意切的產物,所以妻子永遠無法讓男人感受到那種單純被理解的輕松。而紅顏知己則不同,她們因為置身于男人的利害紛爭與壓力疲憊之外,自然能夠以一個旁觀者和局外人的角度表現出那事不關己的從容。紅顏知己的紅口白牙的認可和理解是一回事,糟糠之妻的“共同擔當”和“休戚與共”卻另當別論了!都是明白人,誰也別坐著說話不腰疼!
再來看大度,據說一個男人有了情人不會告訴太太卻很可能告訴紅顏知己。聽上去,能夠原諒一個異性的不忠進而給予勸誡或安慰確實挺不簡單。更何況,通過隔岸觀火咀嚼完別人的悲歡離合之后,還有以智者棒喝的姿態扮演一回和事老。不過這種大度的前提條件很明確,那得是別人的丈夫,換成自己的丈夫再試試?原來,大度是因為本來也沒那么關心,要不怎么說誰家的孩子誰心疼呢?
看來,聰明和理解,大度和寬容,都是以分寸為前提的,但這分寸又著實難以把握。有些男女之間的友誼的確是純屬非感性層面的,不過這就少了令人心跳加速的旖旎。而更多的所謂紅顏知己,不能不承認多少帶著那么點欲說還休的意思,于是麻煩便來了:得不到又丟不掉,忍得很辛苦還得裝作很輕松,一旦被自己或對方的另一半察覺了,本來簡單的生活復雜化,這份自找的不痛快還得咽在肚子里自己消化。既然不能保證自己的理性足夠強大,還非要在這難免濕了鞋的河邊做游戲,成為自己和別人的精神負擔又何苦來呢?更何況,除了牧師和僧侶,又有誰真的敢斷定下半身一定服從上半身?
所以說,紅顏藍顏之類的游戲:當友誼來處理,危險系數太大,投資回報率不高;當愛情來處理,又讓人覺得含金量不足,怎么看怎么象殘次品。
不過是一個雞肋罷了,真有那么好玩嗎?
真想告訴每一個Gina,每個人的感情不同,每個人的經歷不同,每個人擁有的東西不一樣,每個人需要的東西也不一樣。所以即使每一個紅顏知己都和愛情有關,紅顏知己依然沒有幾個是嚴肅愛情的正解。
男人得明白,紅顏知己之所以美好,是因為她還沒把你太當回事兒;女人得明白,那個叫藍顏的家伙之所以看著還不錯,是因為你只是紅顏知己而已,還不是他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