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暴力”從何而來?

閏冠男

2012年2月2日，埃及塞得港的一場足球比賽賽后發生了嚴重的球迷騷亂，雙方球迷發生大規模沖突，這場球迷騷亂導致74人死亡，1000余人受傷，各界輿論對此都非常震驚。2012年7月27日，4年一次的奧運盛會就將在倫敦拉開序幕。然而盛會尚未開始，“足球流氓”便如此高調出場，在埃及上演了奧運年的首場鬧劇。

你可能不喜歡足球，但卻不能不知道足球，因為足球是一項世界性的運動項目，足球更是一個公眾話題。而談及足球，就不可能不涉及“足球暴力”。在2012倫敦奧運會期間，可能有這樣一群人：他們近乎職業性地到足球賽場上去尋釁滋事；他們來球場是為了看球，更是為了打架撒潑；他們或許湊不齊買一張球票的錢。但是必定無事生非，遵行“鬧事第一，看球第二”。他們，就是足球流氓。

“足球暴力”的起源

現代足球起源于英格蘭。12世紀，英格蘭人同入侵的丹麥人打仗，戰斗結束后英軍士兵出于泄憤的目的，用腳狠狠地踢丹麥人的人頭，足球運動就這樣產生了。足球流氓行為最早也起源于英國的平民文化圈，英國早在13世紀初就出現了球場觀眾暴力現象，直到20世紀60年代，代表早期足球流氓的“光頭幫”出現及一些球場慘案的發生，才引起了英國政府乃至其它國家的重視。足球流氓的出現和英國的經濟、傳統文化及現代生活是分不開的。盡管在過去的幾十年里，很多國家已經付出了極大的努力，耗費了不少財力，但足球流氓這種所謂的“英國病”依然在全球不斷蔓延，以其多樣化的形式成為一個擾亂人心的全球性社會問題。

目前，對于足球流氓并沒有一個明確的界定，主要原因是缺乏法律上的界定、組織內部明確的人員劃分以及無法對其行為的多變性做出判斷。但人們對足球流氓有一些共識，即不管比賽進行如何，都表現出與足球運動相聯系的、人際間流氓行為的一類人，他們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表現男子漢氣概、地域爭斗及追求刺激。足球流氓的暴力主體多為低社會階層的年輕男性，但是其階層與年齡都有擴展的趨向，暴力發生以有組織行為為主，也包括自發行為，并突出表現為對人身權利的侵害，手段殘忍，后果嚴重。

為何會有足球流氓

足球流氓的暴力行為很難用一種原因去解釋，涉及心理、文化、歷史、社會等多個方面。以著名的英格蘭足球流氓為例，他們大多在人格方面表現出兩面性：日常生活中是英倫紳士，溫文爾雅；遇到比賽就變成流氓，打架鬧事。早期的足球流氓主要是藍領工人。近年來，許多白領也開始加入到足球流氓的隊伍中。他們中很多人屬于中產階層，有著體面的工作，受過良好的教育，有的甚至是牛津、劍橋的畢業生。平時他們是西裝革履的部門經理或者大學教師，衣著得體，溫文爾雅，一副紳士做派；工作時恪盡職守，在家則是好丈夫、好父親。但這些男人還有他們的另一面：足球比賽期間，他們便會脫光衣服，聚眾醉酒鬧事，破壞公共設施，毆打對方球迷，行為舉止簡直跟平時判若兩人。穿上西裝是紳士，脫下衣服當流氓，這種人格上的兩面性，是現在英格蘭足球流氓最大的特點。但是，大部分足球流氓的這種兩面性并非是精神分裂，或者雙重人格，很多白領足球流氓，生活中的壓抑情緒無處排解，“足球暴力”就成為他們宣泄的出口。

但是，并不是每個足球流氓都具有兩面性。一個人具有形成各種性格的可能性，而環境的變化會使其中的一些可能性表現出來。比如，法國大革命中國民公會里那些最殘忍的成員，原來都是些謙和本分的公民，但在暴亂殺人時卻心狠手辣，毫不留情。類似現象在中國“文革”的武斗中也出現過。這種現象叫做“群體效應”。

法國大眾心理學家古斯塔夫·勒龐在他的《烏合之眾》一書中專門談到了“群體效應”：“盡管生活方式、職業、性格、智力都不同，但當人們聚合成一個群體時，會使得他們獲得一種群體心理，這種心理狀態與他們單獨一人時頗為不同。形成群體的個人會感到一種勢不可擋的力量，這使得他敢于發泄出自本能的欲望?！?/p>

一個膽子很小的年輕人，無論如何平時都不可能單獨做出違法的事情。但是假若身處一個躁動的群體之中，周圍是那些如醉如癡的球迷和瘋狂的讓人不知所以的氣氛，他一定會受到周圍人的鼓勵、暗示、影響和支持。于是，荷爾蒙疾速分泌，腦神經發生“可怕”波動。哪怕一個眼神，一個贊許的動作，都會讓膽小鬼做出平時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大腦的杏仁核結構負責人類的情緒控制。人如果接收到各種信息，比如視覺(球迷的躁動，扭曲激動的面龐，激烈的手臂揮舞，在座位上蹦跳)，聽覺(拉拉隊的狂吼，高唱的隊歌，甚至臟話)，再傳到杏仁核這個情緒反應中樞，就會變得興奮，情緒就像喝了烈酒一樣飆升，導致人失去控制力。假如一個人在做出這種失控舉動和行為的時候，周圍人的反應是厭惡或者拒絕，那么，這種反應通過視覺、聽覺的信息反饋，杏仁核這個情緒中樞就會受到抑制，人慢慢安靜下來。然而足球恰恰是一個充滿激情的項目。在一個巨大的體育場內，眾多球迷因為主隊的一個精彩進攻而極度興奮，因為裁判的一個誤判而生氣懊惱，每個人都情不自禁受到強烈感染，自然不會對身邊球迷的失控行為有任何厭惡或者拒絕，隨之而來的可怕后果，是群體失控，是摧枯拉朽的足球暴力。

除了個人心理因素和社會群體效應，足球流氓的產生其實也和媒體的過渡渲染和不當用詞有關。有時候，媒體對足球場上發生的斗毆暴力行為的報道過于詳細，無意間成了吸引足球流氓的宣傳“廣告”。另外，部分德國、英國和俄羅斯等國的右翼分子，也在球場中扮演了足球流氓的角色，在比賽中高呼種族主義或民族主義口號，并且通過斗毆和毀壞設施等活動發泄情緒，吸引公眾注意。

預防足球暴力

英國球場觀眾暴力有著“悠久”的發展歷史，英國也提出了大量遏制足球流氓行為的策略，比如：治安管制預防；政府與足球俱樂部合作開展“球迷計劃”提高球迷的覺悟；俱樂部防治策略以及球迷的自我規制等。為了防止足球流氓在2014年巴西世界杯期間鬧事，巴西警方已經向具有舉辦足球賽事經驗的7國警方求助，討要名單，防止足球流氓入境。足球流氓作為球迷文化的極端反映，有其發展的社會、文化、心理等因素。最為重要的是各國各地區的球迷文化總是嵌套著當地特有的文化特質。因此，足球流氓現象的預防不僅僅需要從簡單的各種策略上去規治，還要從文化的角度進行考量。

【責任編輯】張小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