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是個好員工還是好領導？

楊于澤

孫悟空是一個能力超強的人，探路化齋，辨妖除魔，無所不能。在一個團隊中，孫悟空到底是當一個執行上級決策的好員工，還是擔任領導負責決策，這對于《西游記》讀者來說無關緊要，但如果“天生我才必不用”，畢竟是社會的損失。朝多幸進，野有遺賢，最終會成為我們每個人的悲哀。

多年前，有本《孫悟空是個好員工》的書風行至今。按書中分析，唐僧師徒西天取經象征我們每個人的人生修煉，在由唐僧與孫悟空等人組成的取經團隊中，孫悟空具有力量型人格，能干事，充滿強烈正義感。而唐僧天生圣王的料，孫悟空做他手下，正構成一個內圣外王的完美組合。推而論之，團隊中每個人準確認識自我，給自己準確定位，就可以形成團隊合力并自我實現。

這種看法自有其道理，但一旦它過分流行，就演變成社會性成見。外行領導內行，成了理所當然。

《西游記》的邏輯是按宿命論展開的，唐僧注定當領導，孫悟空注定做員工。但即使這樣，自美猴王出世迄于如來佛將其壓在五行山下，也有一個300多年的“西游前歷史階段”。那時，孫悟空憑實力贏得花果山數萬猴眾擁戴，當了猴王，并結交牛魔王等六大實力派，做了東勝神洲傲來國72洞窟的盟主。可見孫悟空既可融入一個團隊當員工，也可以當團隊主管，甚至“治國平天下”也不在話下。

孫悟空保護唐僧西天取經的故事旨在啟示“人事”，但把虛擬圖景直接套到“人事”上，無疑會謬以千里。一個團隊，不過是依契約組建，其成員“合則留，不合則去”。

沒有如來安排我們的“運”，也沒有人會自甘認命。正是對現狀的經常性不滿，激發了人們的拼搏奮斗精神和競爭意識，這也是社會活力的主要來源。1947年，索羅斯從英國倫敦經濟學院畢業，受聘于倫敦一家金融公司，但表現平平。有一天他向老板打聽自己的職業前景，老板開誠布公地告訴他，公司不會重用他，但也不會解聘他。索羅斯不樂意了，選擇離開赴紐約闖蕩，不久如魚得水，最后成長為“金融大鱷”。

當下流行“性格決定命運”的說法，不過是宿命論的一個變種。所謂“性格決定命運”，意味著一定性格有一定命運。但環顧世界，命運相同的人，往往性格各異；性格差不多的人，命運又可能完全不同。性格與命運，并無對應關系。孫悟空既可以在唐僧手下做個好員工，也可以做一名“卡里斯瑪”型領導人。

能人職場表現不僅關乎個人的自我實現，也是一個社會問題。孫悟空能干實事，他的成功實際上就是社會的成功。像比爾·蓋茨、喬布斯等人，他們能者居其位的結果，于全人類功莫大焉。中國過去30年來涌現的民營企業家，大抵也是些能人，他們給中國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果我們研究他們的性格，我們很可能會發現，他們其實并沒有一成不變的性格。

不要相信“性格決定命運”，不要從性格的門縫看扁孫悟空。孫悟空成佛之后，還是做人。做人的孫悟空，自然也不存在什么命運，注定只能做某人的好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