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呂不韋的經營之術

劉愛平

自商鞅變法之后，商人的地位日趨式微，即使家財萬貫也難得被人仰視。陽翟大商人呂不韋咽不下這口氣，決心全力一搏，讓世人看清楚商人的智慧。于是，經過多年的打拼之后，終于當上秦王嬴政的“仲父”，貴為相國。很多史學家總喜歡糾纏呂不韋是不是秦始皇的生父？這未必重要，而重要的是呂不韋如何完成了這一稱為有史以來最為經典的角色轉換。其實，說白了也并不繁復，他只不過是把自己慣用的經商之術進行了嫁接與移植，也就是說，一環套一環的巧妙推銷與經營，讓他完成了一次復一次的政治投資，也讓他成功地登上了政壇巔峰。

那么，這個呂不韋到底使出了什么奇招妙法？“囤積居奇”是他為角色轉換打響的第一槍。那年月，秦國太子國安君的兒子子楚作為人質寄居在趙國。秦國又多次攻打趙國，所以子楚并不受趙國待見，日子過得恓惶。呂不韋來邯鄲做買賣，就把子楚作為“奇貨”囤積起來。他游說子楚道：“我能光大你的門庭。”起初子楚不以為然，想必是一個低賤商人的狂言詐語。呂不韋就繼續鼓噪，大意是說：國安君非常寵愛華陽夫人，可她膝下又無子嗣，誰要想在國安君繼位后選為太子，華陽夫人一言九鼎。而我則可讓你得到華陽夫人的保薦。之后，他拿出500金送給子楚，作為日常生活和交結賓客之用，自己又拿出500金買了珍奇玩物，西去秦國游說華陽夫人——先張揚子楚聰明賢能，后又趁機往華陽夫人傷心處戳去，“吾聞之，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馳。今夫人事太子，甚愛而無子……”華陽夫人聽罷，覺得有理，且是肺腑之言，果真就把子楚先收為兒子，后又在國安君繼位時把他立為太子。至此，呂不韋“囤積居奇”之術就取得了初步也是關健性的勝利。

呂不韋是商人中的極品，自然不會就此滿足，他得把“奇貨”牢牢套住，以防日后生變。于是就又使出了“情色投資”的招數。這也不是新鮮玩意，但老呂卻玩得耐人尋味，且弄出了一個綿延千年的疑案。他先在邯鄲物色一個如花如朵且能歌善舞的女子同居，整出身孕之后，就去陪子楚一起飲酒。子楚寄居趙國屋檐下，哪見過這等養眼的女人？便請求老呂惠賜。《史記》里說，呂不韋當時很生氣，無可奈何予之。其實不然。老呂為釣取“奇貨”，已散去萬貫家財，他還哪有生氣的理由？說是故意“推銷”以套牢子楚可能更準確。果然，老呂有超人之預見，后來，安國君在孝文王死后，子楚就在華陽夫人的給力下繼承了王位，而老呂送去的那個女人也順理成章當上了王后。至于她生下的嬴政是老呂之后還是子楚之子，就成了一個千古之謎。當然，這無關要旨，因為他囤積的奇貨己經賣出了一個大好的“價錢”——莊襄王子楚不食其言，任命他為秦國丞相，封文信侯。

子楚繼位三年之后死去，太子嬴政又繼立為王，又尊奉老呂為國相，并以“仲父”稱之，輔佐年幼的秦王。這時的老呂就走到了政壇的巔峰。當時，魏國有信陵君，楚國有春申君，趙國有平原君，齊國有孟嘗君，他們禮賢下士，結交賓客，且都是出生高貴，口碑極好。老呂大概有些自卑了，畢竟是商人出生，地位卑賤，就有了與諸君一比高下的想法。于是乎，他又出了一招，即大搞“形象工程。”于是招來文人學士，給予優厚侍遇，開始著書立說。不久，一部號稱包羅天地萬物古往今來之事理的《呂氏春秋》便誕生了。為了讓其產生轟動效應，老呂又將《呂氏春秋》刊布于咸陽城門，并承諾天下游士賓客若能增損一字，就給予1000金的獎勵。其實，在今天看來，這就是一種炒作。

子楚死后，老呂贈送的那個女人，即嬴政的生母又從王后變成了太后，那時秦王還少不更事，太后也尚且年輕，便常與老呂私通淫亂。秦王長大之后，老呂唯恐事情敗露，便又想出了一暗招，即“風險轉移”，以此擺脫太后的糾纏。如何轉移？老呂就尋得體魄強健的嫪毐作為門客，且常讓他表演一些污濁淫穢之術，企圖引起太后注意。可能風騷的太后，原本就厭倦了已近老朽的呂不韋，果然暗戀上了這個嫪毐。于是老呂便使了些金錢，把嫪毐假裝閹割，送進了后宮，這對男女就私通起來了。呂不韋老謀深算，自以為從此會平安無事，那知這個嫪毐不僅是個情種，撩撥得太后如癡如狂，而且還是一個惡者，養起了門客和家丁。事情弄大了，傳到了秦王耳中，就把嫪毐三族全部誅滅了。而此事與老呂牽連太深，自是逃不過處罰，便罷了官職，被逐出了京城。后來，老呂想不通，也害怕不已，便喝下毒酒自盡了。

盡管如此，老呂終究算是輝煌過的人，只是結局有些凄惶。不過，心懷叵測之人，不管你如何精于算計，總會有失手的時候，一旦失手，就是滅頂之禍，亡命之災。所以，我們不必為老呂的結局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