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味文壇（七）

“妙”答吳奔星

徐遲1984年失去老伴，另一詩人吳奔星1993年喪偶。這兩位老鰥夫，在一次筆會上相遇，吳問徐：“聽說你在進行‘黃昏戀’吧？”半聾的徐遲回答說：“我從來都是晨練，而不搞什么黃昏練。”吳又問：“‘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的古詩，你難道都忘記了嗎？”徐答：“我吃完晚飯后只散步，從不與什么‘劉少頭’約會。”

差點讓大水沖了龍王廟

賈平凹最向往的是到深山老林中去，擁有自己半間茅屋，兩畦菜田，一圈籬笆，幾卷古書，還可以在屋后菜園里隨地小便。有一次，他在金秋時節的渭河平原上漫步，突然內急等不得便在一棵槐樹下方便。正當施肥完畢，突然從樹叢中竄出一個儒服雅素似學者，身材魁梧似力士的關中后生，罵他沒有看見樹前面的墻上寫著“來往人等不得在此小便”。賈平凹說：“你說的是‘來往人等，不得在此小便’。我理解的是‘來往人等不得，在此小便’。”關中后生見他狡辯，便從書包里抽出一本厚書要砸他的頭，忽覺得此人好生面熟，便將書中勒口作者前面的頭像加以對照，發現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作家，便連呼“賈平凹賈平凹，我與你是冤家路窄，你再也跑不掉了。三年前，我在西安鐘樓書店足足排了三個小時的長隊請你簽名，輪到我時你卻以書店下班為由開溜。這回我用拳頭換你的筆頭，你非得給我簽名不可。”賈平凹不假思索題詞曰：“差點讓大水沖了龍王廟。”

活剝宋詩

文革爆發前夜，流沙河在成都北郊鳳凰山勞改。這時，他感到宋人的一首詩簡直就是為他而寫：“無花無酒過清明，興味蕭然似野僧；昨日鄰家乞新火，曉窗分得讀書燈。”

在小農場白天勞動之余，勞教人員還要讀場長發來的一大疊宣傳階級斗爭年年講、月月講的《紅旗》雜志，讀來枯澀如嚼紙，只好打落門牙往肚里吞。到了夜晚，則讀自己最喜歡的《說文解字注》。他后來回憶道：鄉間夜靜，燈下攻讀，四野空寂，特別專心，還往往有獨見心得，不免沾沾自喜，差點要說自己是天才了，因而將上面那首宋詩活剝：“無家無友過清明，心態惶然似罪僧；白日《紅旗》瞞場長，晚窗偷得讀書燈。”

北大教授的書房

有一次，北大教授嚴家炎到孔慶東書房參觀，發現滿坑滿谷都是金庸的書，便嘆曰：“到了孔慶東的書房，才知道通俗文學為什么這樣暢銷。”過了一星期，孔慶東回拜嚴家炎，嚴教授照例請他參觀自己的藏書，孔氏看后說：“到了‘嚴加嚴’老師的書房，才知道嚴肅的學術著作為什么這樣難買，原來都給你藏起來了！”

只有騙子才是真的

聽說鄖縣是恐龍蛋化石的發源地，一個崇尚文物怡情養性的文友，便在天還未亮時跑到當地山寨文物市場，以萬元巨資買了個恐龍化石回來，后請廉頗雖老、飯量尚好的老專家鑒定，原來是贗品。這個文友不甘心，再次不遠千里來到上海地攤淘寶，只見郁達夫書贈鄭子瑜條幅“曾因酒醉鞭名馬，生怕情多累美人”十分醒目。賣主吆喝時，高喊這是“有大夫”行醫時寫的，值大價錢。經過討價還價，以一千元成交。后請著名劇作家沙葉新鑒定，他說：“現在一切都是假的，只有騙子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