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華爾街這樣決定全世界財富命運的地方,也會在節日和假期變得靜悄悄。
元旦之前的那個周五,突然收到國內報社的約稿,希望能立刻采訪一位美國專家,談談新一年美元的走勢。趕鴨子上架,我只好拿起電話給各位經濟學家或分析師打電話。沒想到一連串的電話打下來,竟然沒有一個人在辦公室。我又發了一系列郵件,大多是自動回復:“抱歉,本人目前休假,將于下周三回辦公室,煩請節后聯系。”
在美國,從感恩節開始到圣誕節直至新年,是屬于家庭的時間。特別是圣誕節后到新年期間,很多人已經不上班了。在此期間,不僅坐地鐵的人少,連往返新澤西和紐約之間的列車通勤人員也明顯少了很多。在紐交所的交易大廳里,圣誕節前后大多數交易員十分珍惜這一年一度和家人團聚的時光,休假在家或外出拜訪親朋。
工作再繁忙,也不能成為取代家庭生活的借口,珍惜當下的生活,這是我來美國之后的一個切身感受。
和福特基金會的一個朋友聊天,他特別感慨地說:“華爾街附近的很多餐館,周末都不會開門。而且你會發現,中午去吃飯的時候要排一個多小時的隊,晚上再去時就基本上一個人也沒有了,大家都回家吃飯了。”
確實如此。我剛到美國時,約人采訪時經常沿用在國內的習慣——約在晚飯時,卻屢遭對方婉言拒絕。后來才漸漸發現,在美國人的觀念里,晚間和周末屬于家庭時間,尤其不能讓工作占用,即便對日常工作繁忙的交易員和評論員來說也是如此。
后來和一位交易員談到這個問題,他在證券界從業經驗超過25年,手上全是各機構的大單交易。按美國市場的規則,交易員可以私下決定幾百萬股股票的價格,并從交易中賺取高額手續費。我問他:“你休假的機會成本一定很高,該少賺多少傭金啊?”
他對我提問的思維感到很奇怪。
“難道我辛苦賺錢不是為了更好地生活和休假嗎?我兒子5歲了,我不想讓他長大了回頭看自己的童年時,卻發現和爸爸一點兒關系也沒有。”
想起國內一個律師曾經告訴我,他去荷蘭出差時,特地給那里的一位古董商帶去了珍貴的中國古玩。一下飛機他就興沖沖地打電話,沒想到對方一聽是生意上的事就不高興了。這個荷蘭古董商在電話里對他說:“今天是星期天,我要和女兒一起去公園,工作的事情我們周一再說吧。”說完,他竟然就掛了電話。周一見面后再說起此事,那位身為父親的荷蘭人堅持說:“陪女兒是最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讓賺錢取代了寶貴的家庭生活呢?”
相比之下,我的這位律師朋友就比較辛苦了,他離開老家一個人在北京奮斗,一年四季很少回家。去年春節時他還在做案子,除夕夜抱著電話給家人拜年,老母親在電話的另一端大哭。他說自己一時之間,不知人生該如何繼續。
女詩人艾米莉在一首詩里這樣寫道:“我是無名之輩。”很多人的價值觀卻是“我必須成為一個大人物”。這一點,從中國人和美國人對待節假日、對待家庭的態度上,就容易看出區別。
人總是被欲望驅使,想成為有分量的重要人物,于是勉強讓自己做自己不愿意且不會令自己快樂的事,而忘卻了生活的本質。要快樂其實很簡單,不過就是順從你的內心,珍惜眼前,享受生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