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去世早,獨居的母親癱瘓后,我照顧了一個月就心力交瘁。我要上班,還得照顧正讀初中的兒子,母親怕我累垮了,主動要求找個保姆照顧她。我四處托人打聽,找到了40歲出頭的蔡大姐。
蔡大姐有些瘦,可看起來很精神,是那種比較典型的農村婦女。據她自己說,之前她照顧過一位退休大干部。
為了讓蔡大姐盡心盡力照顧我母親,我專門給她買了一張新床,我愛人也幫她收拾了一套新被褥。我們希望蔡大姐和我母親睡一個房間,可蔡大姐說她晚上睡覺打呼嚕,還是睡隔壁房間好一些,還說她睡覺很警覺,有一點響動就會醒。
自從有了蔡大姐,我們只是晚上下了班過去看看。每次去,蔡大姐和我母親都已經吃過了飯,飯桌也收拾利索了。蔡大姐說,老年人消化慢,晚飯要早吃,還說她村里的老年人,都是每天吃兩頓飯。我認為老年人還是應該少食多餐,提出讓她多做一頓,蔡大姐有些不高興,說:“以前那個大干部也沒這么講究呢!”母親息事寧人地說:“我躺在這里,吃飯倒是其次,和你蔡大姐說說話就挺好的。”
不到一個星期,蔡大姐便對我和我愛人嘮叨,說我母親難伺候,做好的菜她說不吃就不吃,還要重新做;又說我母親身體重,每次給她擦身子都累得腰酸背疼。我們只有好言安撫她,下了班盡量過去照顧母親。一天晚上,正巧我和妻子都有事,沒能按時過去。等我們去的時候,我母親已經睡了。蔡大姐便數落我們:“把老太太扔給我一個人,你們還真是放心啊!”我愛人生氣了,說:“我們找你來就是照顧老人的,這是你的工作啊!我們也有工作,總不能不干工作來替你工作吧?”我勸我愛人:“她也挺累的,照顧病人不容易,還是多體諒吧!”
周末我們不上班,便讓蔡大姐休息出去逛逛,她卻說:“我哪兒也不愿意去,就想在家睡大覺,老太太晚上要起夜,我休息不好,趁你們在這兒我補補覺。”我和愛人聽了不好意思,急忙洗衣拖地,干完家務接著做飯,然后喊她一起吃。
我妻子心細,有天晚上從我母親那里回來跟我說:“蔡大姐每天的菜金不少,一日兩餐的標準,菜品應該很豐盛,可母親的飯菜卻很簡單。”我勸她:“如今物價高,別瞎琢磨了。”
蔡大姐做滿一個月的時候,我們根據約定給了她1500元工錢。幾天后,蔡大姐突然告訴我們,家里的親戚要結婚,請她回家喝喜酒,來回需要三天時間。我愛人說:“可以不回去嗎?這幾天我們單位都忙,請假不方便。”蔡大姐說:“你們每月給我四天假,我還沒休呢!”我說:“每個星期天,你不是都休息嗎?”蔡大姐說:“大兄弟,大妹子,我天天在這兒,沒離開過你們家,能算休假嗎?”我和愛人無言以對。擔心她三天以后不回來,我們最后還買了一些禮物讓她帶回家。
三天后,蔡大姐回來了,告訴我們,不干了。我們著急地問她:“為什么不干了?”她說:“我同村的一個婦女在大城市當保姆,工資比這里高多了。她干活還不如我呢,我打算去她那里干。”我說:“我們臨時也找不到合適的人,你繼續留在這里,以后每個月給你加200元錢行不行?”我愛人又拿了200元錢給她,算是補齊上個月的工資,蔡大姐這才勉強同意留下。我們清楚,她這是變著法子要求漲工資,可為了母親,我們只好屈就她。
有天夜里,我突然想起有份文件落在了母親家,便過去取。估計她們睡了,我輕輕開了門。母親房里很靜,蔡大姐卻在自己房里打電話,聲音斷斷續續地傳出來:“挺舒服的,這老太太比那干部好糊弄。我買什么她吃什么,菜錢有結余呢。我下午早早給她吃完了飯,讓她少喝點水,晚上也不驚動我。衣服我也不用洗,兒媳婦周末就給洗了。衛生我也不用天天打掃,她兒子周日大掃除呢!我說要走,立刻給我漲了工資。我才不過周末呢,在家有現成的吃,還不算假期……”
我要辭了她,我愛人卻攔住了我,說:“如今找個保姆不容易,先將就著吧!”但我們也不能任由她擺布了,以后和她講講規矩。我們找她談了一次,明確表示,每月支付她工資1700元,不再漲工資;每周日休息一天,有事請假不計工資;作為母親的陪護保姆,她必須搬到我母親房間住;我母親的一日兩餐改為一日三餐,食譜由我們定;菜金交給她,但花費必須記賬;每天下了班,我們幫她一起照料母親,她必須搞好家庭衛生和母親的個人衛生;如果她辭職,必須提前半個月和我們打招呼,否則,扣除當月工資。她居然表示同意。
說實話,我和愛人最初是想當家人一樣對待蔡大姐的,想不到她這么精明,處處算計,實在讓人心寒。我想,雇主大都希望和保姆處成一家人,可遇到個別不省心的保姆,也只能按約定辦事。雖然看起來有些冷漠,但也是無奈之舉。
俗話說,兩好擱一好。雇主如何對待保姆,并不是一廂情愿的事,往往取決于保姆如何對待雇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