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公利 丁東銘
(青島科技大學,山東青島 266061)
論志愿服務在我國社會風險管理中的作用
羅公利 丁東銘
(青島科技大學,山東青島 266061)
我國現代化已進入多重境域,社會結構性矛盾進入突發期,社會風險日益呈現扁平化特征,由于志愿服務不僅可以促成“社會整合”,而且可以緩解“社會結構緊張”,因此,積極扶植、引導和開展旨在協助他人改善社會的志愿服務活動,有利于我國社會風險管理機制的改善和優化。
志愿服務;社會風險管理;社會整合;社會結構緊張
志愿服務(Volunteer Service)是指任何人志愿貢獻個人的時間和精力,在不謀取任何物質報酬的情況下,為改善社會服務、促進社會進步而提供的服務,具有志愿性、無償性、公益性、組織性等特征。志愿服務在改善人際關系、消解社會矛盾、配置社會資源、促進個體成長和推動經濟社會發展等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我國現代化進入多重境域,社會結構性矛盾進入突發期,社會風險呈現風險受眾扁平化(或網絡化)趨勢。在此背景下,開展志愿服務的相關研究具有更加重要的理論價值和現實意義。基于社會學視角,志愿服務不僅是促成“社會整合”的黏合劑,而且是緩解“社會結構緊張”的安全閥。積極扶植、引導和開展旨在協助他人改善社會的志愿服務活動,有利于社會風險管理機制的改善和優化。
所謂社會風險扁平化,是指隨著人類信息傳遞媒介網絡化趨勢的不斷加強,社會風險的危害維度和危害程度成正比增長,同時,社會風險危害呈現水平波及和衍生的趨勢及其狀態。社會風險扁平化意味著社會風險惡化為公共危機的風險系數加大、速度加快、危害程度加深,危害半徑呈水平式擴展,危害范圍不斷增大,此時社會風險的治理周期延長、難度加大。
近年來我國接連爆發的公共危機幾乎都是社會風險扁平化的直接或間接后果。自2003年“非典”事件以來,我國公共危機爆發的頻率不斷加快。2003年的“非典”和“重慶開縣井噴”,2005年的“九江—瑞昌地震”、“松花江污染事件”、“H5N1禽流感事件”,2008年的南方雪災、“5·12汶川地震”、“貴州甕安事件”、“三鹿奶粉事件”,2009年的云南“躲貓貓事件”、“云南旱災”、“甲型H1N1流感事件”,2010年的“玉樹地震”、“紫金礦業污染事件”、“南方洪災”、“甘肅舟曲縣特大泥石流事件”等公共危機事件接踵而來。有人將此歸因于社會風險治理機制的不健全,甚至有人歸咎于媒體的日益發達。其實,公共危機爆發頻率的加快,正是中國現代化進程進入多重境域,經濟社會矛盾日益加深導致社會風險扁平化的直接表現。
當前,我國以公共危機頻仍為主要形式的社會風險扁平化的主要成因是非扁平化的社會矛盾,即經濟社會的結構性矛盾。從表面上看,社會風險扁平化的直接后果是風險受眾范圍的普遍化。然而,諸多社會矛盾轉化為社會風險甚或惡化為公共危機的主要原因,并不是社會經濟地位指數(ISEI)相當的橫向群體之間的矛盾,而是非扁平化的社會矛盾,即政府與公民以及社會各個階層之間的縱向矛盾。
一般來說,社會風險主要來源于自然、健康、生命周期、社會(狹義社會范疇)、經濟、行政及政治、環境等諸多因素。歸納起來,呈現扁平化趨向的社會風險主要有三種:人為因素導致的危機、自然因素導致的危機和因以上兩種危機引發的群體性事件。導致以上三種社會風險的根本原因,幾乎都是政府與公民以及社會經濟地位指數不同的各個社會階層之間的縱向結構性矛盾,即非扁平化社會矛盾。
第一,社會風險中的人為因素導致的危機(如工業污染、化工事故和行政失誤導致的事故及災害等)的直接原因是社會風險監管不力。實際上,由于單個公民、社群、企業和政府相比仍處于弱勢地位,在公民社會尚未健全的背景下,社會風險監管過程中難免存在缺乏公民參與或參與無效的現象。而缺失公民參與的公共政策很容易具有背離公共性的風險,而背離了公共性的公共政策又往往是人為因素導致社會風險惡化為公共危機的根本原因。
第二,社會風險中的自然因素導致的危機(如地震、泥石流、洪水和干旱等)的直接誘因往往是不可抗力。對這種不可抗力人們一般很難事先預測并加以阻止,但是,可以通過健全風險預警機制和災后救助機制,盡量減少災害所造成的損失。很顯然,依靠單個公民或社群的微薄之力,根本不可能建立起完備的針對此類社會風險的預警機制和救助機制。可是在我國,由于缺少應對此類社會風險的非政府組織的發展與參與,形成了公共部門壟斷,而公共部門的壟斷性,不但免除了其外部競爭壓力,而且免除了公共部門提高效率和服務質量的內在動力。①周志忍:《政府管理的知與行》,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第47-48頁。在此情況下,由自然因素導致的社會風險的管理機制不健全,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正是因為缺少健全的管理機制,在相當一部分危機發生后我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第三,社會風險中的群體性事件,多是由以上兩種危機直接或間接引發的上訪、集會、請愿、游行、示威、罷工等事件。據2005年中國《社會藍皮書》統計數據顯示,2000年以來,中國頻繁發生因人民內部矛盾引發的群體性事件。從1993年到2003年間,中國群體性事件數量已由1萬起增加到6萬起,參與人數也由約73萬人增加到約307萬人。參與人員復雜,包括了各種職業和不同社會身份的人員:既有國有企業下崗失業職工、私營企業和外資企業權益受損職工,又有失地農民、農民工、房屋被拆遷居民、庫區移民,以及下崗的軍轉干部、出租車司機和環境污染受害者等等。群體性事件頻發的表面原因是社會不滿群體存在、群眾缺乏表達渠道、群體性心理因素誘導和政府管理應對能力不足等因素,其根本原因在于社會貧富差距拉大、弱勢個體或群體權益被侵犯、社會價值觀念日趨多元化和社會風險管理機制僵化等非扁平化的社會矛盾。
因此,非扁平化的社會矛盾是導致社會風險扁平化的主要原因。
基于社會有機體論的觀念,社會要實現良性運轉,必須實現和維護社會整合。而志愿服務恰恰是促成“社會整合”的黏合劑。
所謂“社會整合”(Social Integration),是“社會學之父”涂爾干(Emile Durkheim)在《社會分工論》中提出的一個概念。作為功能主義的奠基人,涂爾干認為,社會是由相互聯系、相互作用的眾多部分所構成的統一體,每一部分都為維持社會整體的平衡發揮著一定功能。社會的穩步發展有賴于各個組成部分功能的正常發揮,任何一個社會想要維持良好的運轉,不出現社會風險扁平化的趨勢,都必須具備一些基本條件。其中之一就是建立健全社會整合機制。涂爾干指出,經濟的不斷發展使得社會出現了包括道德滑坡、信任危機和犯罪率攀升等在內的最為嚴重的混亂狀態,即嚴重的“社會失范”。涂爾干所說的是當時他所處的法國和歐洲,原來聯系人們的熟悉關系和熟悉群體如村落、家庭、鄰里等,由于社會轉型,傳統維系社會的方式很難繼續存在和發揮效能。于是,涂爾干提出運用“社會整合”把社會重新聯系起來。②李強:《社會分層十講》,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8年版,第41-43頁。
在發展經濟學和經典現代化理論看來,現代化至少分為“物的現代化”和“人的現代化”兩個維度。其中,“人的現代化”不僅是“物的現代化”的載體,也是現代化的核心所在;而人的現代化的關鍵,在于社會秩序與以理性主義為核心的現代性的內在契合,即社會整合。與涂爾干分析的情況相似,中國目前正處于由傳統社會向現代社會的轉型期,出現了“社會失范”現象。例如,部分農民工犯罪問題,根本原因之一就是部分農民工脫離了原來聯系他們的熟悉關系和熟悉群體這層社會整合的實體,到了城市里,又因為戶籍制度壁壘,農民工尚未真正融入現代工業職業群體,以致他們幾乎完全脫離了社會整合的樊籬。同樣,失學青少年、下崗職工、無業人員和待業大學生等社群的心理危機乃至心理危機向危害社會穩定的社會危機轉化等問題,都與部分農民工犯罪問題具有相似性。在傳統中國社會,主要有家族和宗族兩種民間力量在社會整合中發揮著作用。但是,隨著中國社會家庭的不斷小型化和現代化進程中人員流動性的不斷加強,家族和宗族已經基本退出了社會整合力量的行列。另外,上世紀90年代末開始的企事業單位的歸并重組浪潮弱化了傳統職業共同體的社會整合機能。可見,轉型期的中國社會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社會風險多發境域。因此,必須重構社會整合機制,實現我國社會的和諧、穩定與發展。
重建社會整合機制是實現人的現代化的基本保障,志愿服務在促成社會整合的過程中發揮著與眾不同的功能。
上世紀70年代以來,新自由主義以契約論為假設前提,認為個人的自由與意志是規避社會生活中的“馬太效應”(Matthew Effect),進而支配社會資源朝著“分配性正義”(A Justice of Distribution of Distributive Justice)流轉的核心。新自由主義強調個人權利壓倒一切的優先性,把個人權利作為分析一切問題的出發點。個人的權利固然重要,但是以羅爾斯為代表的新自由主義卻將個人與社群分離出來,即把個人從其生活和思考的文化環境中完全抽象出來。實際上,這種建立在虛擬前提基礎上的觀念僅是一種單純的假設而已。恰如深受馬克思主義影響的著名倫理學家阿拉斯代爾·麥金泰爾(Alasdair MacIntyre)所言,人們只有通過考察個人在某種場合或某個“敘述”(narrative)中的行為才能理解他生活的價值。只有在社群關系中才能理解他本人,社群規定了這些敘述的形式、環境和背景。正如1991年50名學者和政治家在《負責的社群主義政綱:權利和責任》中對新自由主義的批判那樣:“離開相互依賴和交疊的各種社群,無論是人類的存在還是個人的自由都不可能維持很久……排他性的追求個人利益,最終必然損害人們賴以存在的社會環境。”①俞可平:《民主與陀螺》,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第48-61頁。可見,社群(community)才是一般社會交往和社會化的基本單元。按照社群產生的歷史過程進行劃分,人們習慣將社群分為血緣群體、地緣群體、業緣群體、趣緣群體和志緣群體。據此,傳統農業社會中維系熟人社會關系的主要人際關系是血緣群體和地緣群體。正是因為這兩種關系與熟人社會休戚相關,在傳統社會結構已經被打破的當今時代,血緣群體和地緣群體要么帶有濃重的功利色彩,要么帶有極強的營利目的。這兩種社群關系除了具備維系倫理親情的基本職能之外,往往與熟人社會的消極效應相互關聯,因此,它們不僅不能促進社會整合,甚至可能是社會整合的阻滯因素。而與現代社會正向發展更為密切關聯的是積極向上的業緣群體、趣緣群體和志緣群體。
志愿者又叫義工或志工。志愿精神,是一種利他主義和慈善主義的精神,是指個人或團體依其自由意志與興趣,本著協助他人改善社會的宗旨,不求私利與報酬的社會理念。伴隨著志愿服務事業的發展,現代志愿服務成為彌補政府對社會支援的不足,結合政府、商界及民間的力量為社會服務的基本制度。由志愿服務的以上屬性所決定,志愿者群體恰恰是積極的業緣群體、趣緣群體和志緣群體的交集。志愿服務不僅具有服務社會的基本職能,而且具有維護和整合社會的職能。又因為促成社會整合的關鍵是社會價值體系和道德體系的建立與完善②Damon,W.&Gregory,A.The youth charter:towards the formation of adolescent moral identity.Journal of Moral Education,1997,26:2.,志愿服務在促成社會整合的過程中必將發揮與眾不同的彌合功能。
通常情況下,按照志愿者行為的動機劃分,志愿服務可以分為三類:
第一,自我取向型志愿服務。參與者看重個人學習與成長,獲取個人內在的滿足感,依個人感受來決定是否參與志愿服務。從事這種類型的志愿服務,就是志愿者自身道德內化的過程,而這恰恰是進行社會整合的基礎。
第二,人際取向型志愿服務。參與者看重他人和團體的影響,其目的是結識朋友,獲得他人的肯定。從事這種類型的志愿服務,有利于志愿者與志愿服務受眾的良性互動,而這種陌生人之間的良性互動具有積極的溢出效應,成為社會整合的關鍵。
第三,情境取向型志愿服務。志愿者開展志愿服務是為了回應社會責任,并獲得社會的認可。從事這種類型的志愿服務本身,就是志愿者道德內化之后向外延伸的過程,也是重建后的社會整合機制發揮效能的表現。
不論屬于哪種志愿服務,志愿者尤其是以當代大學生為主體的青年志愿者,在參與志愿服務的過程中,都會得到社會的認可、他人的肯定和自我的成長。這個過程中,就是協作、互助和奉獻精神由理念走向實踐的過程,就是高尚道德品性內化乃至社會化的過程。因此,對于正處于社會轉型的中國來說,大力支持和參與旨在服務社會的志愿服務,可以有效地發揮志愿服務作為促成“社會整合”黏合劑的基本功能。
所謂社會結構(Social Structure),廣義地講,它可以指經濟、政治、社會等各個領域多方面的結構狀況;狹義地講,主要是指社會階層結構。美國社會學家羅伯特·金·默頓(Robert King Merton)認為,所謂“結構緊張”(Structural Strain),是指社會文化所塑造的人們渴望成功的期望值,與社會結構所提供的獲得成功的手段之間存在著嚴重失衡的狀態。此時,社會矛盾、犯罪、沖突甚至整個社會的瓦解都很有可能相繼發生。①李強:《社會分層十講》,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8年版,第41-43頁。
所謂社會分層(Social Stratification),不僅是社會的勞動分工的表現形式,更是建立在制度、法律、規范和社會結構基礎上的比較穩定持久已經制度化的社會不平等體系。②[美]喬恩·埃爾斯特:《社會黏合劑:社會秩序的研究》,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266頁。任何社會形態之中,都會存在社會分層。正如美國社會學家喬恩·埃爾斯特(Jon Elster)所言,“社會并不存在,存在的只是彼此互動的個人。而人群是分層次的,人際交往是分層次的。”③朱力:《社會學原理》,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3年版,第335-336頁。因此,要緩解社會結構緊張,必須正視現實的社會分層。經典社會學理論認為,一種良性的社會分層結構是“橄欖形”社會分層結構,即中間階層占據社會主體的社會分層結構。比較不合理的社會分層結構則是“金字塔形”的社會分層結構。
根據吉登斯(Anthony Giddens)對現代社會變遷的分期,現代化分為三個階段:簡單現代化(simple modernization)、自反性現代化(reflexive modernization)和后現代時期(post-modern era)。④田啟波:《吉登斯現代社會變遷思想研究》,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15頁。目前,學界已經基本達成共識,認為中國已經進入簡單現代化和自反性現代化相互交織的雙重境域之中,只是對這一理論命題的稱謂略有不同。當前以顛覆主流反對理性為特質的激進派后現代思潮已經與我國本土的“山寨文化”相交織,在中國大行其道。后現代性已經滲透到簡單現代化和自反性現代化的雙重境域中,導致中國現代化的結構發生裂變和聚變——由現代化發展階段的特性和社會結構所決定,中國現代化進程進入簡單現代化、自反性現代化與后現代時期相互交織的現代化多重境域,經濟社會的結構性矛盾即非扁平化的社會矛盾突出。而導致非扁平化社會矛盾凸顯的深層原因是“社會結構緊張”。
我國社會結構緊張具體表現為社會分層結構呈現的倒丁字形分布,其主要成因在于社會流動不暢。根據清華大學李強教授采用“國際社會經濟地位指數”(ISEI)的方法,對我國“第五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進行分析后得出的結論,我國社會分層結構呈現劣于“金字塔形”的“倒丁字形”社會分層結構。在該結構中,64.7%的人是國際社會經濟地位指數很低的大田農民和產業工人(包括下崗工人),他們與其他社會群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而其他各個社會群體所占人口百分比都很低。這種社會分層結構,遠劣于穩定的“橄欖形”社會分層結構,存在著巨大的隱患和風險。倘若這種社會結構不能得到有效改善,倒丁字形社會結構所導致的非扁平化的縱向結構性社會矛盾,將不可逆轉地推動社會風險向網絡化(扁平化)流轉。因此,緩解當前中國社會結構緊張狀況,已經成為擺在決策者和國民面前不可回避的重要課題。
志愿服務作為現代社會事業的重要組成部分,以其志愿性、無償性、公益性、組織性等特征,能夠通過疏浚社會流動渠道,進而完善社會風險管理體系,承擔起緩解“社會結構緊張”的安全閥角色。
社會流動不同于物理位移,是指從一種社會地位向另一種社會地位,從一種職業向另一種職業的轉變過程。傳統社會中由血緣、地緣、業緣乃至金緣關系所維系的熟人社會網絡和二元戶籍制度等一系列因素,已經成為阻礙正常社會流動的壁壘。在此背景下,處于優勢地位的國家與社會管理者、經理人員、專業技術人員中,代際繼承性明顯增強,代內流動明顯減少,出多進少;處于經濟社會位置較低階層的子女進入較高階層的門檻明顯提高,兩者間的社會流動障礙逐步強化;社會各階層的邊界日益明晰;社會的經濟資源、組織資源和文化資源有向上層積聚的趨勢①王春光:《關于當前中國社會階層變遷的初步思考》,http://www.china.org.cn/chinese/PI-c/103458.htm,從而無法保證未來中國社會結構的合理化。因此,建立公正、合理、開放的社會流動機制,促進社會階層合理流動顯得尤為重要和迫切。
志愿服務作為文明社會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能夠打破公共物品分配和社會身份與職業壁壘,推動社會階層的合理流動,從而緩解“社會結構緊張”。
第一,志愿服務有利于打破公共物品分配壁壘。疏浚社會流動機制的前提,是打破公共物品分配壁壘。公共物品的非排他性和非競爭性特征,決定了市場無法有效地提供該類物品,所以,需要集體性的行動來滿足這一點,②Wetsbrod,B.(1998).The Nonprofit Economy,Harvard University Press,Cambridge,Massachusetts.通常認為政府應承擔這一責任。但是,如果單純由公共部門(政府)來提供公共物品,極有可能陷入兩種困境:要么公共部門力不從心,進而降低公共物品提供的效率;要么公共部門被部門利益羈絆,進而降低公共物品提供的公共性。因此,提供公共物品,既要規避市場失靈,又要防范政府失靈。提供公共物品正是非營利組織的主要功能之一。③James M.Ferris,The Role of the Nonprofit Sector in a Self- Governing Society:A View from the United States,Voluntas: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Voluntary and Nonprofit Organizations,Vol.9,No.2,1998、④謝泗薪、張金成、蹤家峰:《西方非營利組織管理理論及其借鑒意義》,《南開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2年第2期。志愿者組織作為典型的非營利組織具有天然的公益性特征,它所提供的志愿服務恰恰是涉及多個領域的公共物品。所以,志愿服務游離于市場和政府之外,其所提供的公共物品具有避免市場失靈和政府失靈的雙重優勢,它將打破公共物品分配壁壘面向社會最需要的階層進行分配。
第二,志愿服務有利于打破社會身份與職業壁壘。疏浚社會流動機制的關鍵,在于打破社會身份地位與職業壁壘。一是,志愿者與志愿服務受眾的交往通常會促成良性互動式的社會認同⑤Jenkins,R.Social Identity,London:Routlege,1996.21.,而良好的社會認同是打破社會身份地位與職業壁壘的社會心理基礎;二是,志愿服務以非營利性和志愿性為基本原則,其本身沒有針對參與人的社會身份和職業而設計的體制性準入壁壘;三是,志愿服務沒有歧視性的準入壁壘,經濟社會位置較低的階層和缺乏從業經驗的年輕人很容易進入志愿者組織從事志愿服務,以實現個人理想、求得社會認同;四是,由于志愿服務涉及領域廣泛,其所涉專業領域對從業能力要求較高,具有相關領域的志愿服務經歷、處于經濟社會位置較低階層和缺乏從業經驗的年輕人,就具備了完善自身職業生涯和實現向上社會流動的從業資本,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他們實現正向社會流動的成本。
打破公共物品分配和社會身份與職業壁壘,是疏浚社會流動機制的關鍵,而疏浚社會流動機制又是完善社會風險管理體系的治本之策。不僅如此,志愿服務通過扶貧開發,可以促進社會優勢資源向弱勢群體的自發流動;通過社區建設,可以利用社會資源,強化社區功能,解決社會問題;通過應急救助,可以發揮社會各界力量,實現與突發災害救助體系的無縫鏈接,進而促進社會風險管理體系的不斷完善。
綜上所述,志愿服務一方面可以促成“社會整合”,另一方面又可以緩解“社會結構緊張”,積極發展志愿服務事業,有利于改善和優化社會風險管理機制。目前,由于我國在志愿服務方面存在著監督機制、激勵機制和服務標準缺失,籌資渠道單一,志愿者社會化招募機制不夠完善等多種問題。⑥劉俊昌:《中國青年志愿者行動機制建設研究報告》,《中國青年研究》2010年第1期,第28-29頁。因此,要真正發揮志愿服務在社會風險管理中的作用,尚待志愿服務自身行動機制的進一步完善。
C912.37
A
1003-4145[2012]06-0034-05
2012-04-02
羅公利(1964—),男,山東淄博人,青島科技大學教授,博士,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科技創新與創業管理、非營利組織管理。丁東銘(1979—),男,遼寧法庫人,青島科技大學政法學院講師,博士,吉林大學公共管理在站博士后,研究方向為公共政策、公共事務管理與人力資源管理。
本文系山東省社科規劃重點項目“山東省青年志愿服務長效機制建設研究——以大學生志愿服務為例”(項目編號:09BJGJ43)的階段性成果。
(責任編輯:陸影 luyinga1203@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