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我成長的小桃樹

□付小芳

一個周末，我在公園游玩時，微風中突然飄來一股淡淡的清香，尋著花香，看到了花園中粉色的玫瑰花，突然我的心被重重刺痛了，平時忙于工作、學習，竟把陪伴我長大的那棵小桃樹淡忘了，看到玫瑰花才想起了它。

小時候家里窮，父母都是農民，姊妹又多，我只能穿哥哥姐姐的舊衣服，小朋友們嫌棄我，不和我玩。而且那時我體弱多病，母親不知從哪里打聽來的治病方子——說桃樹能避邪祛病，于是，就在后院為我栽了棵桃樹。

自從有了這棵小桃樹，我就感覺不再孤獨了，每天和小樹說悄悄話，和它比個子，在樹下吃飯，背課文，一個人開心地玩游戲。我的童年就是在這棵桃樹的陪伴下一天天度過的。

依稀記得有一次，隔壁嬸嬸給了一碗白面條，放學回家的二哥看見了，端起碗就躲在灶房案底下吃，正當二哥吃完用袖子抹嘴時被我發現了。我跑到后院，折下一個桃樹枝，追著打二哥，母親看見了，用嚴厲的目光瞪著我，把我拖到桃樹下，指著桃樹說：“你折下的桃樹枝還能活不？”我不吭聲。母親蹲下來，接著說：“樹枝和樹干是一個整體，少了一枝就不完整了，樹干也會流淚，就像你和哥哥姐姐一樣，都是媽的孩子，少了誰都不行。那天，別人給了你二哥一個紅薯，二哥舍不得吃，還不是拿回來給你，姊妹之間，應該互相照顧，互相愛護。”正說著，二哥低著頭走過來，把一個大大的柿子塞到了我的手上。我笑了，二哥也傻傻地笑了。

我慢慢地長大，小樹也成了我的知心朋友。有一次，我放學回家，看見大哥跪在地上，頭頂著磚頭，母親用繩子狠狠地抽他，問：“偷麥子賣的錢干啥了？”我不敢吱聲，一個人對小桃樹說：“大哥沒有亂花錢，學校讓買字典，家里沒錢，大哥又不忍心讓母親再去借別人的錢，就偷賣了麥子，剩下的一角錢給我買了塊糖。”看著大哥挨打，我心里好難過，本想告訴母親，可大哥死活不讓我說，因為母親從小對我們就很嚴厲，要我們做事光明磊落，不可以偷拿任何東西。那一夜，大哥一直跪到天亮。后來，我看見母親一個人在后院桃樹下落淚，我拿著毛巾給母親，母親說：“不要怪媽媽，你們都是好孩子，是父母沒本事，讓你們連字典也買不起。”

母親的眼淚，讓我更難過。這些年父母為了讓我們兄妹能讀書上學，不知吃了多少苦。母親為了不讓我們輟學，常年在外做小生意，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勞累過度，病倒了，臥床不起。但是就在那一年，哥哥和姐姐雙雙面臨高考，為了不影響他們的學習，每次陪母親看病，路過堯山中學門口，母親都會讓父親把自行車蹬快一點，以免讓哥哥、姐姐看見他生病的樣子。我每天在桃樹下祈禱，保佑母親快點好起來，可是，桃樹的葉子卻越來越黃，快要枯萎了。我害怕極了，哭著對它說：“小桃樹，你別死，我以后聽話，不折你的枝，不踢你。”以后的日子，我每天放學第一件事就是為它澆水、松土，漸漸地，它的葉子慢慢又綠了起來，我高興地圍著它唱啊跳啊。

躺在床上半年多的母親竟能下地走路了。同年，哥哥和姐姐也一起考上了名牌大學，拿到通知書的那天晚上，我們一家人在樹下激動地哭了起來。我知道雖然不是小桃樹的作用，不能迷信，但是這么多年的辛勤、努力和希望，都凝結在了桃樹下的每一次祝福和感恩中，它是慈愛母親的心，使我們的家溫暖而有力量。

我長大了，桃樹卻老了許多，它干裂的樹皮，就如同母親冬季皴裂的雙手，但它還是年復一年默默地開花結果。現在，我已經參加工作了，每當我看見粉色的花，就會勾起我對成長的回憶，想起陪伴我、鼓勵我、與我同齡的那棵桃樹，更想起了年邁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