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兩派“決斗”莫斯科街頭

●本報駐俄羅斯、美國、德國、日本記者 施曉慧 李勇 青木 李珍●陳一 柳直

“擁普”和“反普”兩派政治力量4日在寒冷的莫斯科街頭上演“游行決斗”，反對派高喊“俄羅斯不需要普京”等口號，維持前幾次集會數萬人的規模，西方媒體稱，“普京遇到意想不到的挑戰”。但俄媒都認為“擁普”集會人數暴增才是當天最大的新聞，在“不允許瓦解國家”等口號下凝聚起來的支持者據稱達14萬，超出計劃約10倍。兩派近乎決斗架勢的力量動員展現了俄羅斯社會的分裂和復雜。奧地利《新聞報》稱，俄羅斯社會的戰壕越來越明顯，一邊是普京帝國，一邊則是新的社會階層。即使是嘲諷普京動用行政資源進行動員的西方媒體也承認，普京仍是俄羅斯最受歡迎的領導人。而俄媒在議論普京的支持者大幅上升的同時，也看到另外一點：普京不能再用過去的方式來管理俄羅斯了。俄《商業日報》評論稱：“俄羅斯現在站在一個真正十分重要的十字路口。”

普京愿替擁普集會交罰款

2月4日最大的兩場集會是莫斯科的“為誠實選舉”反普京集會和支持普京的集會。前者為12月10日、12月24日兩場同一名稱集會的續集，計劃人數超過前兩次為5萬人，警方稱實際參加人數近4萬，組織者自稱12萬。

對于反對派的游行，美國《洛杉磯時報》稱，盡管人們擔心嚴寒可能會影響人們走上街頭參加反對普京的集會，但是幾個月里出現的第三次反對普京的集會顯然是莫斯科在一代人的時間里看到的最大規模的抗議集會。去年12月杜馬選舉誘發的抗議活動給莫斯科帶來一絲“阿拉伯之春”的味道。美國《波士頓環球報》說，顯然，反普京的抗議活動并沒有失去勢頭，可能會持續到春季，這對普京構成一個意想不到的挑戰，因為他從來沒有遇到過持續的抗議活動。

《環球時報》記者看到，集會現場，人們手中拿有白色氣球和旗幟，還打著寫著口號的標語，口號基本上都是反政府和要求普京辭職的。也有與政治無關的要求，如恢復冬令時。集會者中也不乏戴著動物頭飾的“樂天派”。俄羅斯有網站登出相關圖集稱：集會還是過節？

“擁普”集會計劃人數1.5萬以內。他們的口號是“不允許瓦解國家”，反對企圖在俄羅斯搞“顏色革命”。據國際文傳電訊社報道，普京贊同反對在俄羅斯進行“顏色革命”的集會者的意見。他提醒與會者注意天氣很冷、愛惜自己、謹慎小心、注意身體，至少不要帶孩子。

4日中午12時，在“擁普”集會地點——俯首山勝利公園，人們打著俄羅斯國旗和各組織的旗幟，手舉支持普京、反對顏色革命的標語，舞臺上有音樂和舞蹈表演。當天實際參加集會人數暴增，警方稱13.4萬人參加了集會，莫斯科市長說19萬，超過計劃人數10倍。

雙方動員的力度都很大，連俄羅斯網球名將莎拉波娃都被問及是否要參加政治集會。德國《明星周刊》5日稱，零下20攝氏度的低溫也無法阻止民眾支持和反對普京的決心，一場“戰爭”似乎就要爆發。

西方媒體并不相信“擁普”集會的真實性，美國《波士頓環球報》稱，支持政府的集會主要是政府職員參加的，而且人數被夸大。法國《解放報》援引俄反對派的說法稱，普京的支持者“采用各種行政手段強制人們參加集會”，親普京示威是“蘇聯式的老套”，可能適得其反，刺激反對派繼續團結起來。日本TBS電視臺5日嘲諷說，俄政府還不斷宣傳“普京受國民擁護愛戴”的消息，這讓人覺得普京猶如一個賣不出去貨物的小販，賠本賺吆喝，非要說自己受愛戴。

但正在外地視察的普京4日晚表示，任何人都沒有預料到會有如此大量的民眾參加莫斯科俯首山的集會活動。他深信，利用行政資源強迫是無法使如此大量民眾參加活動的。他說：“我不排除，可能利用了行政資源，但召集13.4萬或者19萬人，是用行政手段不可能達到的。非常顯而易見的是，人們前來表達自己的立場，當然這個立場是支持我們所做的事情。對我來說這很重要，我說過，沒有支持是無法工作的。”

莫斯科副市長戈爾邊科發表聲明說，“擁普”集會活動在人數上超出申請人數，組織者將被處以行政罰款。對此，普京表示愿意替他們交罰款。普京說：“請集會組織者不要擔心，我愿意獻一份自己的力量，并承擔部分法律責任”。

俄民眾立場在發生變化

距3月4日大選還有一個月，根據俄羅斯選舉規則，2月4日起大選進入倒計時，候選人可以利用媒體進行辯論和宣傳。新年過后，普京在不同報紙上先后發表競選綱領的三大部分：改革、民族政策和新經濟發展路線圖，以直白、平實的語言闡釋未來執政理念，與不同社會團體坦誠對話，使一度混亂的國內情緒漸趨理性化，下滑的支持率逐漸回升，形勢向著有利于普京的方向發展。最新民調顯示，普京的支持率已超過52%，七成以上受訪者認為普京將在第一輪大選中獲勝。

日本《朝日新聞》5日分析稱，決心重返總統寶座的普京總理，自從去年12月國家杜馬選舉結果遭到民眾抗議后，便不像之前那樣活動頻繁，而是展開靜悄悄的選舉戰。普京拒絕和其他候選人上電視討論國政，不斷在媒體發表“施政綱領”。最近俄羅斯的民調顯示，普京正靜悄悄地贏回支持率。

俄新社5日稱，支持普京集會的人數大幅增加表明，人們對國內發生“顏色革命”、造成國家動蕩很擔心。因為人們已從西方國家推動“阿拉伯之春”中看到教訓，希望國家穩定。此次集會也表明，普京在民眾中的地位在不斷上升，這對他競爭是十分有利的。

俄羅斯《觀點報》5日援引獨立政治家奧尓洛夫的分析說，參加支持普京集會者人數眾多表明多數民眾立場發生變化。他們明白支持普京就是支持當前國家取得的成就，他們希望國家形勢穩定。人們對于反對派的態度從此次莫斯科集會人數上已經看到。報道還援引一名叫舍夫琴科的記者的話稱：“我們希望誠實的選舉，但我們不要‘顏色革命。我們相信普京，他能領導國家走向正確的道路。我們現在的生活非常幸福。”

統一俄羅斯黨總委會第一副書記熱列茲尼納科稱，“擁普”集會者對試圖在國內發動“顏色革命”說不，他們不希望讓國外的勢力干涉俄羅斯內政，“我們是俄羅斯公民，應當自己決定國家的命運和未來。而不應當由外國為我們決定國家如何發展。”

近來，俄羅斯公布一些外國插手俄政局的證據。據俄新社報道，俄羅斯偵查委員會發言人馬爾金4日說，在互聯網上傳播的關于杜馬選舉違規情況的視頻有剪輯拼接的痕跡，而且“所有這些視頻都是從一個位于美國加利福尼亞州的服務器傳出來的。因此，偵查委員會正在采取措施，查明視頻作者和幕后策劃者”。俄羅斯《共青團真理報》也披露美國國家基金會滲透俄羅斯、計劃重演“顏色革命”的一系列行動。

莫斯科副市長戈爾邊科在接受“雨”電視臺采訪時也表示，莫斯科舉行的反對派抗議集會對美國有利。所有人明白，美國試圖在世界保持霸權地位，而俄羅斯是美國的一個主要競爭對手。因此，他們希望一個弱勢的俄羅斯總統執政，從而削弱俄羅斯的力量。

“普京的俄羅斯正處在一個十字路口”

雖然普京支持者在人數上獲勝，但反普京力量同樣不容小視。法國《周末報》的文章稱，2月4日能夠聚集這么多人參加集會，是反對派毋庸置疑的成功，因為人們曾懷疑嚴寒和時間會渙散反對派陣營。但同樣被證實的，是普京仍然獲得最多的支持，他的問題看來不過是在第一輪就能當選，還是被逼到需要再選第二輪罷了。文章還認為，親普京的人很多都是外地人或樸實的農民，而反普京的則多是城市精英，盡管組織者號召參與集會者穿上俄羅斯農民傳統的氈靴以示親民，但農民們似乎還是不太買賬。文章認為，“兩個俄羅斯”都是真實的，有人喜歡，也有人不喜歡普京，但誰也不能說對方不存在或渺小到可忽略不計。

美國《紐約時報》說，普京的俄羅斯正處在一個十字路口，俄羅斯變成了“有點像但并不真是的國家”。今天的俄羅斯有點像民主國家，但不真的是；有點是自由市場，但并不真的是；有點像通過法治來保護企業，但并不真的是；有點像是一個歐洲國家，但并不真的是；有一點新聞自由，但并不真的是；與美國的冷戰像是結束了，但并非真的結束。普京應該為俄羅斯出現這種兩面性負主要責任，因為他2000年當選總統后，通過鐵腕政權恢復了秩序和鞏固了國家政權，而不是通過真正的政治和經濟改革來實現這一目標。俄羅斯出現的抗議示威活動是經濟增長走到了政治改革前面的一個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