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書,老人書,
小人應讀老人書,
老人應讀小人書,
小人不再小,
老人不再老!
這是我最近的一大讀書心得。這里說的小人不是指品德上的那種渺小之人卑鄙小人,而是實實在在年齡上的小、指的是年輕。年輕人為什么要讀老人書呢?說來你可能不信,我想主要是能獲得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樂,一種情不自禁的開懷大笑,一種用幽默當黏合劑把甜酸苦辣咸多種味道摻和在一起的愉快。這種愉快伴隨著睿智、伴隨著自嘲、伴隨著恍然大悟,甚至還伴隨著頓悟解脫后的輕松!
如若不信,就請打開季羨林、楊絳、唐德剛、吳冠中,當然還有已從中年跨進老年的許多人例如王蒙的書吧。這些老人們寫的書實在是精妙,妙到話中有話,妙到讓你品味著咂摸著,說不出什么味卻又特別有味。妙到極處則是讓你把郁悶于胸的許多鄙夷憤怒疑惑忽然用笑聲噴涌出來,之后頓覺塊壘全無、神清氣爽,這功效比什么丸散膏丹都要強得多喲!
王蒙在《尷尬風流》中寫道,有一位老王同志連著做了好幾晚上的夢。第一夜人家叫他王局長,第二夜又被人稱為王博士,第三夜是王老板,第四夜又改名叫王主任,第五夜叫王老師,第六夜稱王教授,第七夜是王大人王半仙王大帥王掌門王靚仔。再往后,這老王又開始被人依次喚做……王大傻、王八蛋、王非典、王艾滋、王二百五、王二桿子。最后,老王醒了,決定下半輩子要好好研究自己到底叫什么。
季羨林在《九十述懷》中說,他的家庭成員中除了他以外還有四只貓兩只烏龜五只大甲魚。貓不懂規(guī)矩,時不時爬上他的脖子,有的還專在他褲腿上撒尿,“我不但不介意,還讓貓們的自由主義惡性發(fā)展”。“甲魚,在一般老百姓嘴里叫‘王八’,是一個十分不光彩的名稱”,這“是人類對它的誣蔑是向它頭上潑臟水。可惜甲魚無知,不會到世界最高法庭去狀告人類,還應賠償名譽費若干美元,而且要登報聲明。我個人覺得,人類新千年中最重要的任務是處理好與大自然的關系。”老先生說到自己時,這樣形容,“文革”十年他“被打倒在地,被戴上了無數(shù)頂莫須有的帽子”。然而,世事多變,人間正道,今天則又成了“長鳴高枝的蟬(知了),名聲四被,頭上的桂冠比‘文革’中頭上戴的高帽子還要高出很多”、“成了有求必應的土地爺,或者能預言先知的季鐵嘴”!
美術大師吳冠中則在《生命的風景》中,把他“文革”中忍饑挨餓的本事當成后半輩子得以成功的“寶貝”。他如此這般地寫道:“我背著沉重的畫具踏遍水鄉(xiāng)、山村、叢林、雪峰……住過大車店、漁家院子、工棚、破廟。連續(xù)作畫一天,中間可以不吃不喝……我備的干糧,總是在作完畫回宿處時邊走邊啃,那才是西太后的窩窩頭呢!飲食無時學走獸,我特別珍惜這可貴的生活能耐,這是我30年江湖生涯中所依靠的‘后勤部長’啊!”
這些就是讓我看著看著就笑出聲的幾段文字。不過,笑后卻深深感到在這些老人寫的文字背后有著智慧、有著思考,也有著歲月都難以抹掉的一道道淚痕!
(責編:田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