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政壇的兩位女強人

英女王在位60年，其“至高無上”的“天子皇權”，實際上是被架空的“虛職”，英國皇室不過是一件光榮的“擺設”，這不由得令人想起另一位曾經實權在握的英國女強人，也是英國歷史上唯一的一位女首相，鐵娘子撒切爾夫人。撒切爾夫人曾于1979年至1990年間出任首相，1980年代，英國這個保守的君主制國家居然同時被兩個女人統治超過10年，因世界上絕無僅有而“聲名鵲起”。

最近，英國舉國上下慶祝女王伊麗莎白二世登基60周年。3月21日，女王對議會上下兩院發表演講，重申其將繼續為國家全心服務、鞠躬盡瘁的雄心壯志。看來，查爾斯的王儲身份一時半會兒還無法晉階。女王的這次演講是慶祝其登基60周年的一部分，包括英首相卡梅倫、副首相克萊格、反對黨工黨領袖米利班德、坎特伯雷大主教威廉姆斯在內的數百名政要到場聆聽了老驥伏櫪、志在千里女王的拳拳報國之心。女王在講話中首先贊揚英國人民“堅韌、創新和寬容”的美德，并對家人尤其是丈夫菲利普親王給予的支持表示感謝。女王表示：“我很榮幸地見證了這段歷史，在我家人的支持下，我會繼續為這個偉大國家和人民全心服務，無論現在還是將來。”伊麗莎白女王，是英國歷史上繼維多利亞女王后在位時間最長的君主。女王稱，她在位期間英國經歷了12位首相，簽署了3500多條法令，這段話引起觀眾一陣笑聲。女王講話前，議會下院議長伯科對女王公共活動中展現的多樣性表示贊賞，稱她是一個“在萬花筒般的英聯邦當中的一個萬花筒般的國家的萬花筒式的女王”。為慶祝女王登基60周年，英議會上下兩院議員個人集資給女王定制了一塊彩繪玻璃，玻璃由英國藝術家約翰?雷辛斯設計，由1500塊玻璃組成。

不過，女王講話期間，一小部分反對君主制的人在議會大廈外舉行抗議，要求就21世紀繼續沿用世襲制的做法進行討論。另端的保皇派人士則認為，沒有政治選舉權及被選舉權的女皇和英國皇室，其存在的象征意義在于，女皇是英國臣民“安定、團結”和諧社會的根基。

女王1977年和2002年在其登基25周年和50周年之際，也曾對議會兩院發表過演講，每次皆同樣表達女王光榮“為人民服務”之心。

英女王在位60年，其“至高無上”的“天子皇權”，實際上是被架空的“虛職”，英國皇室不過是一件光榮的“擺設”，這不由得令人想起另一位曾經實權在握的英國女強人，也是英國歷史上唯一的一位女首相，鐵娘子撒切爾夫人。撒切爾夫人曾于1979年至1990年間出任首相，1980年代，英國這個保守的君主制國家居然同時被兩個女人統治超過10年，因世界上絕無僅有而“聲名鵲起”。今年的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被《鐵娘子》一片中飾演撒切爾夫人的美國演員梅麗爾?斯特里普無任何懸念地奪走，梅氏演繹的鐵娘子被稱頌為“形似兼具神似”的經典之作。

梅麗爾風光無限，撒切爾也再次被公眾聚焦。

最近，英國國家大劇院的一份檔案披露，英國前首相撒切爾夫人曾在好萊塢著名聲樂教練凱特.弗萊明的幫助下改變其過于尖利的嗓音。1970年代初，當時任英國內閣成員的撒切爾夫人，曾因其嗓音不夠高雅悅耳，被認為不適合做公開演講而幾乎斷送其政治前程。勤能補拙的撒切爾夫人經著名演員勞倫斯.奧利弗（莎士比亞名劇《哈姆雷特》中王子的飾演者）介紹，向聲樂教練凱特.弗萊明求助。檔案中稱，撒切爾夫人在1972年至1976年間接受了凱特?弗萊明的聲音訓練。之后，全世界觀眾聽到的撒切爾夫人堅定且磁性雄厚的中音，完全是經過刻苦磨練而來的碩果，撒切爾夫人后來更被稱頌為能言善辯的演講家。凱特?弗萊明助撒切爾夫人一臂之力的檔案，由其兄弟臨終前捐贈給了英國國家大劇院。

撒切爾夫人何嘗不是萬花筒式的首相。首先，她主政期間因福克蘭群島的爭議與阿根廷兵戎相見。提到撒切爾夫人的政績，首先是1980年代其主導的一系列自由市場經濟下的私有化“運動”，被稱為“撒切爾主義”而聞名于世，撒氏的經濟改革政策，雖然得到右派及富裕階層的支持，但一直被左派和中低下階層所痛罵。待1997年，在野18年的工黨就是憑借斥責保守黨執政期間，導致富人更富、窮人更窮煽動民眾的仇恨情緒，重奪回唐寧街10號官邸。撒切爾夫人1980年代在國際外交舞臺上，于世人印象深刻的當屬在她主政期間完成了中英香港主權移交談判，對于撒切爾夫人與中國改革之父鄧小平的遭遇戰，媒體形容為“鐵娘子”遇到了“鋼男人”。據說鐵娘子在北京人民大會堂會見鄧小平時，先是不知深淺地提出：大英帝國想繼續“租借”香港的渴望，遭到鄧小平堅拒后，碰了一鼻子灰的撒切爾夫人，出門后邁下人民大會堂的高臺階時居然摔倒了。

撒切爾夫人下野后被女王授予Lady的桂冠。這位女強人曾在議會的一次演講中，高喊出鐵娘子的經典名言：You can turn， but the lady is not for turning.（你們可以轉變立場，但是Lady絕不回頭。）撒切爾夫人的確喜歡得理不饒人，下野后的她曾在超市里為一箱威士忌酒招來經理，就為了理論區區兩英鎊的優惠回扣。撒切爾夫人堅稱，貨架上標明若購買整箱威士忌酒可得兩英鎊優惠，而銀臺小姐卻偏偏要為難她這位“惹人嫌”的老太婆，拒絕犒賞她兩英鎊現金。撒切爾夫人意志堅定，恰如她一意孤行地堅持打福克蘭群島之戰，以及她拒絕與英國聲勢浩大的煤礦罷工工人妥協那般，不屈的老太太堅定地屹立于超市收銀臺旁，直到討回兩英鎊銅板。關于撒切爾夫人的軼事，媒體還爆料說，這位英國鐵娘子每當遇到棘手難題時，她公開露面的衣著是經過精心挑選的：那就是絕不穿新衣服。撒切爾夫人覺得新衣服會讓人分心，舊衣服會令人感覺體貼和溫暖，令人鎮靜并增強信心。

雖然撒切爾夫人“絕不回頭”的錚錚誓言至今繞梁，但連她自己也許都沒有料到，一直以強悍著稱的這位政壇鐵娘子，下野后開始后悔當年決定從政。這位從偏遠城鎮雜貨店老板的女兒，一路奮斗到掌控英國首相府的權勢人物，“鐵娘子”在垂暮之年回望自己留下的足跡，感到陣陣悔意襲來。撒切爾夫人下野后跟保守黨資深議員斯派瑟勛爵交談時，曾吐露真情說，假如生命可以重新活一次，她一定會選擇其它職業，而不會涉足政壇。撒切爾夫人解釋說，其政治生涯讓她的家庭付出了重大代價。斯派瑟勛爵在《斯派瑟日記》里透露了這一鮮為人知的內幕，這一系列日記3月25日發表在英國《星期日電訊報》上。據斯派瑟勛爵的記錄，那是在1995年4月某日，他到倫敦見撒切爾夫人，兩人議事完畢，斯派瑟勛爵正準備起身告辭時，女主人道出自己對從政的后悔之情。再往前追述，1990年11月22日，撒切爾夫人辭職，其保守黨同僚梅杰接任首相。幾個月之后，撒切爾夫人告訴斯派瑟勛爵，她“痛恨來這個地方（議會下院）”。斯派瑟日記日前見報之后，在野的反對黨工黨議員史蒂文.赫本對此酷評說：“考慮到撒切爾夫人留下的攤子，許多人也會有同感，那就是希望她從未參政。”工黨一直是“撒切爾主義”的反對者。

不過劍橋大學撒切爾檔案館，最近公開了一批1981年起撒切爾夫人的私人文件，爆料了鐵娘子溫情的一面。

1980年代，撒切爾夫人和當年的美國總統里根曾是世界政壇上出鏡率最高的兩大風云人物，曾是好萊塢三流演員的里根上鏡那是沒得說，相襯之下模樣端莊的撒切爾夫人，尤其是夫人的衣著及發型品位皆十分搶鏡。套用現在時髦的話，就是當年的里根和撒切爾夫人形象上“十分登對”。更有一則花絮，1980年代，資訊尚不發達的北京城里的時裝設計師，據說每天傍晚都會盯著央視的新聞聯播，就等著最后十分鐘的國際新聞鏡頭，主要是為了一睹撒切爾夫人的行頭，以便捕捉國際時尚的風向和靈感。里根和撒切爾夫人曾被媒體稱為是一對“政壇夫妻”，“妻子”對“丈夫”的欣賞，可從1981年7月七大工業國（G7）峰會期間的花絮略見一斑。一天，里根總統閑得無聊便隨手涂鴉起來，畫面上是：一只眼睛、男性強悍的軀干、五個人頭……其中一個頗像里根的自畫像。里根的畫作藝術水準，與二戰時代同樣喜歡涂抹幾筆的丘吉爾首相以及法西斯頭目希特勒的畫作相較，高低上下那得由專家們去評說。不管里根畫作的藝術水準怎樣，反正那一刻藝術家里根沒忘記在其畫作的右下角署名：“羅納德.里根，渥太華隨筆”。最近，撒切爾夫人基金會的歷史學家科林斯稱，撒切爾夫人當時覺得里根的涂鴉很有趣，見里根將之留在桌上，便擅自將名人的墨跡順走，里根的涂鴉被撒切爾夫人私藏了一生。

“我不同意你的觀點，但絕對捍衛你說話的權利 。”也是撒切爾夫人的名言。實際上，撒切爾夫人對于自己的政治對手，臺面上針鋒相對、不屈不撓、寸土必爭，私下里，對于同是公眾人物的對手被媒體奚落，卻不會落井下石。政治歸政治，人情歸人情。1981年，邁克爾?富特首次作為反對黨領袖參加“陣亡將士”紀念日舉行的儀式，媒體對這位在野黨魁的衣著進行了毫不留情的挖苦，八卦他套著“驢子外套”出席如此重要的活動。撒切爾夫人出面為政敵打抱不平，寫了一張便條：“這是富特第一次參加（紀念）儀式，他可能有點手足無措。”對于初出茅廬的政壇敵手，撒切爾夫人表達出過來之人的同情和憐憫。同年，撒切爾夫人和丈夫丹尼斯被邀請觀看一場慈善演出，當晚上演的是以撒切爾夫婦為主角的政治諷刺喜劇。劇情是：撒切爾夫人外出公干，丹尼斯趁機開家庭化妝派對，不巧撒切爾夫人提早回家，錯把丹尼斯的朋友當成恐怖分子……文件顯示，撒切爾夫婦不僅看戲時沒生氣，事后還把演員們請回唐寧街歡聚喝酒。

最近公開的資料還透露，撒切爾夫人每星期收到大量的公眾來信，日理萬機的她堅持親自回函一部分，由她自己口述給秘書，許多時候，撒切爾夫人還要親筆加上長長的致意文字。比如，一位名叫福勒爾的先生贈送給撒切爾夫人一條藍色的羊絨毯。為此，撒切爾夫人親筆回信：“這是一件不同尋常的禮物，它高雅、美麗，且給我帶來了極大的驚喜。尤其在最近這段困難的時光里，關心和善意，真是恰如雪中送炭……”“有時候，試圖努力做出正確的決定，是一種非常孤獨的感覺。幸好，不時有友善的朋友時時督促我、祝福我。”一位女孩兒的父母要離婚，小女孩傷心地致信撒切爾夫人。撒切爾夫人百忙中寫了封長長的回信表達了自己的同情，并為自己幫不上忙深感遺憾，撒切爾夫人建議小女孩將信給其父母看。撒切爾夫人的信中還保證，如果女孩兒到倫敦來，她會領小女孩到議會大廈參觀。撒切爾夫人寫道：“這樣，我就有機會當面和你聊聊了。”

對于英國這位唯一的女首相政績上的功過是非，套用周恩來總理面對西方媒體咨詢巴黎公社的功過時說過一句名言：“現在下結論還太早。”但，撒切爾夫人對于其實施的經濟改革政策，自我辯解的說辭是：“剛動過手術時，肯定比手術前要難看，但長遠利益上，動手術是值得的。”拋開鐵娘子政經政策上的褒貶不一，評論撒切爾夫人的情商，應該說：鐵面之下不乏溫情。

郭 瑩

英籍華人，世界華文作家協會會員，國際問題評論員。作為專欄作家，為港臺、新加坡、歐洲及中國大陸媒體報導西方世界。著作有：環球行紀實《相識西風》；國內外首部群體老外在中國紀實《老外侃中國》；中國女性越洋婚戀生存實錄《一家兩制—嫁給老外的酸甜苦辣》；深度剖析歐洲社會、文化紀實《歐洲如一面鏡子》。郭瑩曾榮獲“世界華文旅游文學征文獎”亞軍；上海《新民晚報》“我的第一本書征文獎”季軍。曾作為時事評論員參與鳳凰衛視節目。曾任教香港公開大學碩士生班文學評論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