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張群(1979-),女,湖南常德人,湖南工程學院人文學院講師,武漢大學歷史學院博士研究生,武昌,430072。南岳史志專書流變考——以民國以前歷代官修史志目錄書為線索張群摘要:五岳之一的南岳,其史志專書的出現據記載為南朝宋時期,后不斷發展形成為定型的南岳專志。自《隋書·經籍志》這一官修史志目錄對其專書進行記載與著錄后,歷代從中央到地方的官修史志目錄都能見到對南岳史志專書的記載。通過考察全國正史目錄、湖南省志及衡山縣志藝文目內容,發現南岳史志專書的發展與整個地方志的發展同步,同時又與南岳的主流文化變遷相關,著述群體多元化,有一個由簡到繁、由自由靈活到規范統一的過程,同時在目錄記載上體現了“后來居上”的層累過程。
關鍵詞:南岳史志專書;流變;官修史志目錄
中圖分類號:K291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 1004-7387(2012)01-0066-05清代學者王鳴盛曾說:“凡讀書最切要者,目錄之學。目錄明,方可讀書;不明,終是亂讀。”[1]古人關于目錄學的本質,或者說其根本任務,是“辨章學術,考鏡源流”。可見目錄的重要與價值所在。本文擬從第一本南岳史志專書出現即魏晉南北朝時期到民國以前,即1912年前歷代官修史志目錄書入手,考察南岳史志專書在目錄書中的著錄情況,在此基礎上,總結其流變特點,為山水專志的研究尤其是南岳史志的研究打下基礎。
一、南岳衡山辯證
南岳,五岳之一,歷史上有關它的記載很多,《舜典》、《禹貢》、《周禮》等古籍中皆有記載,翻閱四部書籍,有關南岳的記載遍及四部。關于南岳,現在已毫無爭議地認為是指湖南境內的衡山。而在歷史上,其具體所指,卻并無定說,南岳有兩個的說法比較盛行,以長江為界,江南、江北各一處;衡山有兩座,江南、江北各一座,而南岳與衡山并稱,比較占主流的是湖南南岳衡山說和安徽南岳衡山說[2]。兩種說法的持有者皆引經據典,各持一端,在地域上和時間跨度上皆存在爭議。在時間跨度上,部分學者認為先有江南南岳,后漢武帝遷往安徽,理由是,湖南南岳衡山離中原太遠,帝王祭祀不便。郭嵩燾在光緒本《南岳志·序》中,“漢武以潛霍本衡山之副,衡山道遠,徙祭于廬江之潛山,繆矣。”另一說法為,一開始衡山在安徽,但隨著中國疆土的擴大,勢力范圍越來越廣,因此隋文帝楊堅將南岳移至江南,湖南衡山乃成為南岳。然而,隋以前,許多正式史籍上關于湖南南岳衡山的記述,有力地否定了南岳衡山于隋文帝后才定在湖南的說法。可以肯定地說從隋朝以后,官方和民間的史籍均將南岳衡山定位在湖南[3]。在光緒本李元度所修《南岳志》中,引用了多人如彭維新等人關于衡岳的考證之文,已能為我們較清晰地撥開歷史的迷霧,也梳理了南岳地名變遷的脈絡,此處不再累述。
本文在討論南岳史志專書的流變時采用沿用至今的湖南南岳衡山說。有關于湖南南岳衡山在官修史志目錄書中的記載成為本文的主要研究對象。
二、歷代官修史志目錄書所載南岳史志專書梳理
歷史上對南岳的記載,遍及四部等各類書籍,有正史中多處關于南岳郊祀的記載,有集部中眾多關于南岳的游記,記載南岳的名勝古跡眾多。從基本古籍庫中搜索“南岳”詞條,可達14980條之多。其中除了少數不是指南岳衡山這個地理名詞外,如有的是指“南岳夫人”,或是少許資料中的重復記載外,其余部分皆指地理上的南岳衡山。但是這些有關南岳的記載,或是僅為了說明南岳的地理位置,界定南岳衡山,或是僅為了記載在南岳發生的事件,或是僅記載南岳的某處名勝古跡,或是為了說明某一歷史事件而附及其地理場所,寥寥數文,并不深入和全面。直至魏晉南北朝時期,具體來說南朝劉宋時期,出現了第一本專門記載南岳衡山的書籍,即吳郡道流徐靈期的《衡山記》。李元度在光緒九年《重修南岳志》自序中有言:“夫山有專志,實始南北朝。及唐蓋多出道流棲真者之所為,宋明以后踵為之益多。衡山志代有專書……”可見,自魏晉南北朝以來,歷代都修有南岳史志專書。
(一)歷代正史目錄書所著錄的南岳史志專書狀況
中國古代統治者自漢開始,都較為重視文獻典籍的收藏和整理,每次改朝換代建立新政權伊始,都要在政府的主持下,進行大規模的文獻搜集和整理工作,并建專門的藏書機構和藏書室,以聚天下典籍。“漢興,改秦之弊,敦尚儒術,建藏書之篋,置校書之官。屋壁山巖,往往間出,外有太常太史之藏,內有延閣秘書之府。[4]”這為正史“藝文志”或“經籍志”的寫作創造了條件,同時也為其真實性提供了保障。具體到南岳史志專書,在從隋朝開始的歷代官修和私修目錄書中都有出現。古代官修目錄書,除《崇文總目》及《四庫全書總目》、《續修四庫全書總目》幾部目錄書單獨成冊、單獨流傳外,史志目錄一般放置在官修正史中,以“藝文志”或“經籍志”的形式出現和流傳。如前所述,官修目錄的修撰得政府之便,搜集文獻較為集中,記載較為準確,同時為了研究方便,在此擬以歷代官修史志目錄為重點,對其中所載南岳史志專書做一考察與研究。考察歷代官修史志目錄書我們以歷代官修正史為重點考察對象。《漢書》、《隋書》、《舊唐書》、《新唐書》、《宋史》、《明史》、《清史稿》這七部藝文志中,其中《漢志》至《宋志》兼收前代書目,明、清史《藝文志》則斷代為書,只記一朝之典籍。
歷代正史目錄書所著錄南岳史志專書情況如下表:
清姚振宗撰《隋書·經籍志考證》卷二十一史部十一中可見:“《南岳記》,徐靈期。”后附“以上一百十六部見諸書所引,不明其卷次”。
需要說明的是,據清永瑢、紀昀主編的《四庫全書總目》記載,有兩本關于南岳的史志專書,一為《南岳小錄》,浙江汪汝瑮家藏本;一為《衡岳志》十三卷,浙江汪啟淑家藏本。其對《南岳小錄》的簡介前半部分如下:
《南岳小錄》一卷,唐道士李沖昭撰。卷首有自序,稱弱年悟道,近歲依師,洎臨岳門,頻訪靈跡,遍閱古碑及《衡山圖經》、《湘中記》,仍致詰于師資、長者,岳下耆年,或得一事,旋貯篋笥,撮而直書,總成一卷。按書中有咸通年號,當作于懿宗以后。序末所題壬戌歲,蓋昭宗天復二年也。《舊唐書·經籍志》、《新唐書·藝文志》皆不著錄。鄭樵《通志·藝文略》始載有此名,與此本卷數相合。惟“沖昭”作“仲昭”,或傳刻誤歟?
由此段記載我們可知,《南岳小錄》在新舊兩唐書中皆不著錄,與以上表中信息不相符,但據筆者翻閱兩唐書,《南岳小錄》在《新唐書·藝文志》(卷五十九藝文志第四十九)中確有所見,且作者注明為“李沖昭”。在此我們只能說是紀昀所編之《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對當時兩唐書中的信息未作全面反映。
(二)官修地方志藝文等目中所載南岳史志專書狀況
要弄清反映南岳史志專書的官修地方志是哪些,我們首先要知道南岳衡山在歷史時期的地域歸屬,在此基礎上還要查明在這些歷史時期官修的此地的地方志書有哪些,哪些存,哪些佚,然后選取代表性的志書就其藝文目錄進行考察。據《(嘉靖)衡州府志》卷一載:“衡山,在縣西北三十里,五岳之一也。《寰宇記》云:‘宿當翼軫,度應璣衡,故曰衡山。’《周職方氏》‘荊州之鎮曰衡山,舜南廵狩至于南岳。’即此。”又據清光緒李元度修《南岳志》載:“南岳衡山,在湖南衡州府衡山縣境,縣故以山名也。古荊州之域,秦屬長沙郡,漢屬長沙國,三國屬衡陽郡,晉屬衡山郡,南朝或屬衡陽國,或屬衡陽郡,唐屬衡州,五代屬潭州,或屬衡州,宋屬潭州,元屬潭州路,明屬衡州府,國朝因之。”由此可知,南岳衡山自隋唐時起屬衡州或潭州,在今湖南境內。因我們要考察有官修地方志后的南岳史志專書的收錄與記載情況,隋唐后的湖南方志、衡州府志或潭州府志和衡山縣志等成為我們的重點考察對象。據金恩輝、胡述兆所編的《中國地方志總目提要》載,自魏晉時始,湖南的歷代所修方志總計為八百四十多種。同時在文中說明“這是就文獻記載和現存志書目錄統計得出的一個大致數字”[5],“至今到底幾何,只能得其大概之數”[6],而“湖南現存最早的志書,要算唐《南岳小錄》一卷”[7],湖南歷代志書亡佚甚多,如“不計清代亡佚者,共亡佚二百六十八種”[8]。現據《中國地方志聯合目錄》,統計現存湖南省的通志及衡陽地區的方志,湖南通志可見4部,衡州府志可見5部,衡山縣志可見7部,大部分修于明清時期,以清朝居多。現就其收錄南岳史志專書的情況,對上述三層級的,即省、府、縣三級現存志書的藝文目進行考察,選取代表進行考述。結果如下:
1、衡山縣志
(1)(道光)衡山縣志
在《(道光)衡山縣志》(1823)增刻本卷五十典籍志中,將歷代著述分經史子集進行分別著錄。有關南岳的史志專書著錄在史類。主要記載有:
隋朝的宋居士所撰《衡山記》一卷;宋朝的盧鴻撰《衡山記》一卷、錢景衍(衍一作衎)撰《南岳勝概》一卷、李芾撰《南岳衡山記》一卷、宋僧文敏(敏一作政)作《南岳尋勝錄》一卷、張隱撰《南岳要錄》一卷,且以上六種見學宮舊藏書目,今皆無存,因明季毀于兵火,后遂失傳;明朝的衡山令彭簪所修《南岳志》八卷;清朝的邑令謝仲坃撰《南岳略》一卷、邑令高自位編《南岳志》八卷。共有9條記錄。
(2)(光緒)衡山縣志
《(光緒)衡山縣志》(1875)刻本在卷四十著述中,將歷代典籍按經史子集分類以朝代為序進行著錄與簡介。在記事類下,其有關南岳史志專書的記載有:
南齊宗測撰《衡山記》,卷數未詳;六朝宋居士撰《衡山記》一卷;唐徐靈期撰《衡山記》一卷;宋盧鴻撰《衡山記》一卷、錢景衍(衍一作衎)撰《南岳勝概》一卷、李芾撰《南岳衡山記》一卷、張隱撰《南岳要錄》一卷、陳田夫撰《南岳總勝集》三卷、僧文敏撰《南岳尋勝錄》一卷、未詳道人所撰《南岳證勝錄》,卷數未詳、李沖昭撰《南岳小錄》,卷數未詳;明朝湛若水撰《南岳紀行略》一卷、曾朝節撰《南岳紀略》一卷、彭簪撰《南岳志》八卷、張宣續刻《南岳志》,未詳卷數、毛令重修《南岳志》,未詳卷數、鄧云霄重修《南岳志》,未詳卷數;清朝朱袞修《南岳志》,未詳卷數、高自位重編《南岳志》八卷、謝仲坃《南岳略》一卷。共有記錄20條。
2、衡州府志
所見嘉靖、康熙、乾隆年所修衡州府志雖有藝文一門,但并無著述介紹。
3、湖南通志
(1)(嘉慶)湖南通志
《(嘉慶)湖南通志》(1820)刻本所載南岳史志專書見地理類、山水志。主要有:
齊宗測撰《衡山記》,未詳卷數;未詳朝代宋居士撰《衡山記》一卷;未詳朝代徐靈期撰《衡山記》一卷;未詳朝代盧鴻撰《衡山記》一卷;未詳朝代李沖昭撰《南岳小錄》一卷;未詳朝代錢景衎撰《南岳勝概》一卷;未詳朝代僧文政撰《南岳尋勝錄》一卷(通志略作《南岳勝游錄》);未詳朝代及撰者《南岳要錄》一卷;未詳朝代道人所撰《南岳證勝錄》,卷數未詳;未詳朝代陳田夫撰《南岳總勝集》三卷;明朝鄧云霄撰《南岳志》八卷、彭簪撰《衡岳志》八卷、姚宏謨撰《衡岳志》十三卷、張宣撰《衡岳志》,未詳卷數、湛若水撰《衡岳紀行略》一卷、顧璘撰《登衡小記》,未詳卷數、曾朝節撰《南岳紀略》一卷;清朝朱袞修《南岳志》,未詳卷數、曠敏本修《南岳志》八卷。共有記錄19條。
(2)(光緒)湖南通志
《(光緒)湖南通志》(1885)刻本為曾國荃所編,卷二百四十八藝文志四所載,有關南岳的專門記載主要有:
南朝宋徐靈期撰《衡山記》一卷;齊宗測撰《衡山記》,未詳卷數;隋朝宋居士撰《衡山記》一卷;唐朝李明之撰《衡山記》,未詳卷數、李沖昭撰《南岳小錄》一卷、盧鴻撰《衡山記》一卷、釋章安撰《南岳記》一卷;宋張隱撰《南岳要錄》一卷、李芾撰《南岳衡山記》一卷、錢景衎撰《南岳勝概》一卷、釋文政撰《南岳尋勝錄》一卷、未詳道人所撰《南岳證勝錄》,卷數亦未詳、陳田夫撰《南岳總勝集》三卷;明朝曾瑀撰《南岳紀略》一卷、鄺祖詩修《南岳志》六卷、鄧云霄修《南岳志》八卷、彭簪修《衡岳志》八卷、姚宏謨修《衡岳志》十三卷、張宣修《衡岳志》,未詳卷數、陳士元撰《岳紀》六卷;清朝朱袞修《南岳志》,未詳卷數、謝仲坃撰《南岳略》一卷、唐仲冕撰《衡疏》,未詳卷數、曠敏本修《南岳志》八卷、釋源頂撰《南岳圖志》一卷。共有記錄25條。
從上述正史和地方志書藝文部分所著錄南岳史志專書來看,我們不難發現,南岳所屬地官府所修的地方志中,著錄南岳史志專書從內容上看要比正史藝文目錄所載要詳細和豐富,信息要全面一些;從數量上看,要比正史著錄數量要多。再有,從所選地方三級志書所錄南岳史志專書來看,省一級地方志書中所錄南岳史志專書最為詳細與豐富,縣志次之,州府志由于體例原因,未列著述。其中兩部湖南通志分別著錄歷代南岳史志專書分別為19種和25種;兩部縣志著錄南岳史志專書數量分別為9種和20種。很明顯,省志著錄要比縣志多。從時間的角度對四部反映南岳史志專書的方志進行縱向考察,我們發現,一是年代越往后,記載數量越多。二是在記載前朝書目上,后期所修志書也比前期所修豐富。三是同一地區志書在重修時,前期志書是后期所修志書的主要資料來源,從藝文目上看,前期志書所載書目一般會全部收錄在下次重修藝文目中。
三、南岳史志專書的流變分析
從上述梳理可以得到以下認識:
一是南岳史志專書從南朝劉宋時期開始直到清朝,除元朝缺乏確切記載外,代有所修。我們從正史目錄、湖南省志及衡山縣志藝文目錄中可以發現這一點。由此我們也能看出名山在中國官方和民間的地位,崇山理念在中國的整個民族意識形態中都有滲透和影響。
二是南岳史志專書有一個在歷史上不斷層累的過程,一方面隨著時間的推移,南岳史志專書在現實中確實出現了新的成果,造成目錄書內容的增加,另一方面我們也可以看到對前朝南岳史志專書的記載,時間越后的地方志目錄書越是詳細和豐富。“層累地構造古史”和“后來居上”在這里有所體現。
三是南岳史志專書在明朝以前名稱不一,多為私人所修,可以看出其體例不一,形式較為靈活,如在名稱上有《衡山記》、《南岳小錄》、《南岳總勝集》等;而明朝以后多為官方所修,除少數外,主要為衡山縣邑所修,名稱漸趨穩定,為《南岳志》或《衡岳志》,由此也能推斷其體例和形式也漸趨穩定與統一。明朝以后雖也有專門記載南岳的著作,但已是少數,多為文人所作游記之類的專篇。較之明朝以前,南岳史志專書幾乎全為私人之作,且作家群體多為釋道之流,而后期這個作家群體顯然漸漸淡出這一領域。從著述群體上看,也符合地方志發展歷程,有一個從私人撰述到官方編修的發展過程。但作為南岳史志專書,在作家群體上也有特殊的地方,即前期私人著述時期,其他地方志多為文人創作,而南岳志卻多為緇黃之流,這與“天下名山僧道多”的背景有關,因為在南岳衡山上早年多是道觀廟宇,釋道之人往返其間,他們對南岳比較熟悉,同時也較有感情,這為南岳史志專書的撰寫打下了基礎。如《南岳總勝集》作者陳田夫在隆興甲申(1164)拙叟序中,“稱耕叟,居南岳,往來七十二峰間三十余年,訪求前古異人高僧靈蹤秘跡,考其事而紀之”[9]。同時他們也為南岳的開發以及南岳文化的傳播作出了貢獻。
四是南岳史志專書在目錄書中出現的數量與南岳受重視程度、文化的發展以及國家文化典籍的保存狀況密切相關。在隋以前,南岳是五岳之一,帝王也有巡狩,《禮記·王制》曰:“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五岳視三公,四瀆視諸侯。”《尚書·舜典》記載:“五月南巡狩,至于南岳,如岱禮;八月西巡狩,至于西岳,如初……”《史記》中也有多處記載帝王祭祀和巡狩南岳的文字,可見,南岳受重視程度不亞于隋及其以后的朝代。但隋以前卻未在官修目錄書中出現有關南岳的史志專書,或許是有記載,但未保存下來,或許是無記載,因而留下空白,我們無從考稽,但這種狀況我們只能歸因于當時文化的發展程度和文化典籍的保存狀況。隋以后,隨著文化的繁榮,尤其是國家層面對文化典籍的重視,使大部分古籍得以保存、流傳和記載,南岳史志專書也搭上了這一歷史便車。隋以后,南岳定位湖南衡山,地理位置十分明確,之后其祭祀也漸成定制,而在南宋時,南岳崇祀獨隆,南岳史志專書數量在這一時期也有了突破,從一變為多,之后隨著方志的發展,這一山水專志也成為地方政府的政績。
五是南岳史志專書著述群體多元,且呈現一定的主體階層變化趨勢,先是道流、然后有釋子,后來以或仕或隱的儒家文人為主,我們從目錄書的作者介紹中可以看出這一點。這種著述群體的變遷實際上也體現了南岳主流文化的變遷。如果說南岳首先是一座政治意義上的巡狩對象,后發展為山岳崇拜的宗教祭祀對象,然后成為一個儒釋道三家文化融合的承載多種意義的文化奧區,這一歷史軌跡可以從歷代對南岳的記載中發現和證實。南岳史志專書的著述群體變遷,揭示了南岳在著述群體所在歷史時期道家文化先占主體,后有釋家文化的抗衡,然后儒家文化成主流、融合佛道的文化發展軌跡。雖然主體構成階層不一樣,但他們都以南岳衡山為記載對象,表明他們有共同的心理積淀,可以說他們都有著同樣的崇山理念和山水情結。
六是卷數越來越多,內容越來越豐富。從六朝到隋唐及宋之前期,關于南岳的記載多為一卷,自宋陳田夫《南岳總勝集》3卷行世后,后期作品多為6卷或更多,到光緒時,因為出現在所考察目錄書之后,未在目錄中著錄,李元度重修《南岳志》已多達26卷。這也表明人們對南岳的了解、熟悉程度越來越高,南岳的價值多元化,同時也表明撰述主體認識和寫作水平、對資料的占有等方面水平的提高。
總之,南岳史志專書作為與南岳共生的文化現象,與客體——南岳衡山、主體——人及其創造的文化密切相關。南岳地位的隱與顯、南岳主流文化的變遷、整個社會文化的發展以及撰述主體的不同,都在它身上打下了烙印。從南岳史志專書的發展歷程上,我們不僅能看到山水志和地方志發展的過程,同時也能感受到時代文化發展的脈搏,窺見民族文化心理的一斑,是時代文化發展的產物,也是社會文化發展的見證。
參考文獻:
[1]王鳴盛:《漢書敘例》,載《十七史商榷》卷七,清乾隆五十二年(1787)洞涇草堂刻本。
[2][3]陳兆忠:《由南岳衡山管窺中國古代旅游文化》,湖南師范大學2004碩士學位論文,第14頁。
[4]牛宏:《請開獻書之路表》,載梅鼎祚編《隋文紀》卷四,清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5][6][7][8]金恩輝、胡述兆:《中國地方志總目提要》,漢美圖書有限公司1996年版,第1285頁。
[9]阮元:《四庫未收書目提要》,《(光緒)湖南通志》卷二百四十八藝文志四,清光緒十一年(1885)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