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布蘭特:直覺是偽收藏家的謊言

皮特·布蘭特(Peter M.Brant)，這位60多歲的美國實業家，在眾人眼中是一名地產大鱷、傳媒巨頭、馬球愛好者、超級名模的丈夫、9個孩子的父親，而最為引人注目的是他藝術收藏家的身份，他擁有世界上最大的安迪·沃霍收藏，他收藏的沃霍作品甚至比他的紙張生意賺錢更多、他數次光顧杰夫·昆斯個人首展，并從此與他結下不解之緣，而很多在美國藝術品市場上赫赫有名的藝術家也在其收藏之列，像巴斯奎特、賈斯帕·約翰斯、烏爾斯·費舍爾等等，據說他收藏的繪畫作品高達500余張。布蘭特也擁有三本眾所周知的藝術雜志：《Art inAmerica》、《Antiques》、《Interview》，其中最后一本是有安迪·沃霍于1970年創辦。據估計他的財產有5至14億美元。這位擁有巨額財富的實業家和收藏家對他的生意和收藏都精打細算，頭頭是道。

安迪·沃霍的狂熱支持者

布蘭特在格林威治鎮(位于美國康涅狄格州)有自己的基金會和藝術機構，并且布蘭特和他的第二任妻子斯蒂芬妮

西摩(Stephanie Seymour)還有他的4個孩子也生活在這里，這個名為布蘭特藝術研究中心(the Brant FoundationArt Study Center)的機構成立于2008年，這個機構的負責人是他和第一人妻子的女兒艾莉森(Allison)，這個研究中心每年舉辦兩個展覽，同時這里也是一個研究機構。

布蘭特很早之前就已經購買藝術作品，當他還在科羅拉多大學的時候，因為學校里沒有他說感興趣的股票市場專業，他經常翹課去附近的經紀公司打工。當時他的家人曾經給過他8000美元，而這8000美元也成就了他自稱的最為值得驕傲的一次投資。獲得了幾十萬美元的收益，這一年布蘭特18歲。

他用家人給的這些錢買了他生平的第一份藝術收藏，這其中包括安迪·沃霍的兩張作品，后來他形容這兩張作品堪比“克萊因重要作品”。后來他沒有拿到學位證書就離開了大學，并且來到由他父親參與創立的名為“布蘭特＆艾倫工業(Brant-AllenIndustries)”的紙張加工公司工作，布蘭特的父親默里·布蘭特(Murray Brant)來自一個瀕臨羅馬尼亞和保加利亞邊境的小鎮，會說13種語言，正是他培養了布蘭特對于藝術、電影以及紙張生意的興趣。

在上世紀70年代，布蘭特繼承父業并和他父親的生意搭檔的兒子約瑟夫·艾倫(Joseph Allen)一起將公司帶入了紙張制造的領域，他們投資了一家位于加拿大魁北克魯普河的造紙工廠，后來，他們成為了《華盛頓郵報》和道·瓊斯公司旗下的《華爾街日報》的合作伙伴，事業開始迅速發展。

隨著財富的增長，布蘭特開始鄭重其事地收藏藝術作品，后來因為布蘭特購買了太多安迪·沃霍的作品，安迪·沃霍要求與布蘭特見面并且從此結下不解之緣，而且兩人的關系也稍微有點復雜，布蘭特對安迪·沃霍一直充滿了敬畏之心并且心生一種“本能”去擁護安迪·沃霍，而沃霍對于布蘭特敏銳的商業頭腦印象深刻，他是沃霍社交圈中少有的有著傳奇般成長經歷的商人，但是沃霍也發現布蘭特有些過于熱心，他曾有點擔心自己的作品過于集中在布蘭特的手中。一位前《Interview》編輯曾經透露：“沃霍是一個控制狂，他會說‘布蘭特想要所有的東西!’，而布蘭特也同樣是一位控制狂。”

布蘭特在上世紀70－80年代不斷地收藏沃霍的作品，沃霍也漸漸從“不符合時代潮流”開始成為上流社會嚴重的知名畫家，布蘭特的付出也得到了豐厚的回報，沃霍的作品價格在其1987年離世后開始飛漲，布蘭特說在過去的幾年中，他的藝術收藏給他帶來的利潤要比他的新聞紙生意多很多。

直覺是偽收藏家的謊言

布蘭特在紐約的皇后區長大，他和美國曾經最具知名度的房地產商之一，人稱“地產之王”的唐納德·特朗普曾經在同一所學校里就讀，他們從5歲的時候就已經成為好朋友，他們曾經一起玩過很多體育項目，并且一直關系密切，受他保加利亞人父親的影響，布蘭特的父親主要收藏法國洛可可繪畫，而布蘭特則對20世紀藝術作品更感興趣，他的第一件藏品就是前面提到的安迪·沃霍的繪畫作品，而且布蘭特現在也擁有世界上最好的安迪·沃霍收藏。據說布蘭特一共收藏了超過500張藝術作品，但是當別人問起他確切的數目的時候，他總是說：“我并不清楚具體會有多少作品，但是應該在200張以內，我是一個善于關注和處理‘大’問題和進行談判的人，不是一個日復一日不知疲倦的組織者，我會去決定我們應該往哪個方向努力，然后將剩下的事情交給管理人員來做。”

布蘭特和他的妻子一直都將自己收藏的十分之一留在自己的家里，并且每6個月更換一次自己的藏品，而其他的藏品則會放在布蘭特藝術研究中心(theBrant Foundation Art Study Center)或者借給其他的藝術機構展覽，他們平均每年會將自己的藏品借給大約12個展覽。布蘭特喜歡讓·米切爾·巴斯奎特(Jean-Michel Basquia)的作品，他也收藏有賈斯帕·約翰斯(Jasper Johns)，理查德·普林斯(Richard Prince)，杰夫·昆斯(Jeff Koons)，卡倫，克林尼克(KarenKilimnik，一位美國畫家和裝置藝術家是布蘭特最近比較關注也會為其舉辦展覽的新藝術家)，烏爾斯·費舍爾(Urs Fischer)，他這樣形容自己的收藏準則：“我會收藏那些能影響我的藝術作品，不管是正面的還是負面的影響，然后就是收藏我認為他們在將來會變得很重要的作品。”

有很多收藏家都會說自己購買藝術作品都是憑借自己的直覺，但是布蘭特卻認為任何嚴肅的收藏家都不會告訴你他收藏作品的動機來自于直覺，“那都是在撒謊”，在他看來說“直覺”有點宿命論的意味。“這有點像說‘美的東西都是在別人的眼睛之中’，很多現在看起來很美的東西也許在將來幾年之后就不會再是美的，一個完美的例子就是安迪·沃霍的《夢露》系列作品，在上世紀60年代時，這些曾被指責‘過于艷麗’。我們理解一件藝術作品時需要將之放置于一定的群體之中，并且需要很多相關的背景資料來理解他，而不僅僅是讀了幾本藝術史就可以了。”

當布蘭特發現了自己感興趣的藝術家之后，他會做兩件事情：他會嘗試著盡量去拜訪藝術家并且會研究這些藝術家，有的時候也會和藝術家成為朋友，就像他當初與安迪·沃霍和烏爾思·費舍爾成為好朋友一樣。“當我第一次看到杰夫·昆斯的作品時，他確實令我感到很困惑，我覺得他的作品非常新奇怪異，非常有裝飾性，非常膽大妄為，我去他的第一個個展有六七次”，但布蘭特后來也變成了杰夫·昆斯的狂熱收藏者，在這些藏品中，有一件高達43英尺高的灌木雕塑《Puppy》，這件作品就被放置在布蘭特藝術研究中心(the Brant Foundation Art Study Center)的草坪上，而且在每年的春天都會修剪整理。

生意多樣化經營，收藏亦如此

布蘭特對自己的業余愛好顯然比其他人更有熱情，他不僅僅喜歡玩馬球，除了連續20年躋身世界頂級業余馬球選手之列外，他還曾經投身賽馬領域，1984年，他和別人共同擁有的一匹賽馬曾經獲得了美國肯塔基州賽馬會的冠軍，而在幾年之后，他自己擁有的一匹賽馬再次獲得了這個賽的冠軍。1995年，布蘭特和他的第一任妻子桑迪(Sandy)離婚，這時他意識到不能同時兼顧馬球和賽馬兩項“愛好”，他必須二選一，“我覺得馬球更加健康一些”。

他的研究中心是流動性比較大的機構，他的收藏也同樣是流動的，“從長遠來講，我希望永遠會將自己的收藏放在一個真正需要他們的地方，不管是一個城市，一個州，還是一個藝術機構，但是這樣做唯一的方法就是募集大量的資金，這很困難”。因此，布蘭特經常會賣掉自己的一部分藏品來購買新的藏品，如果有必要也會賣掉藏品來資助自己的那些出版物。

“如果我需要籌集資金，我會這么去做”，但是也有一些作品他是永遠不會出售的。當有人問起他最喜歡的作品時，他會說那是一張曾經屬于美國建筑界“教父”菲利普·約翰遜(Philip Johnson)的安迪·沃霍創作的瑪麗蓮·夢露肖像作品《Licorice Marilyn》，還有一張名為《Blue Shot Marilyn》的安迪·沃霍作品，他說“《Blue Shot Marilyn》是我1967年花5000美元買到的，這張作品確實被子彈擊中過，安迪·沃霍將子彈孔修飾成了一個小‘丘疹’，我非常喜歡這件作品”。

布蘭特也聲稱，自從他18歲開始收藏以來，如果一直沒有出售自己的收藏品，那他將擁有全世界最好的藝術品收藏，“但是，你所有收藏的前提是它們必須在任何時候都能夠自由流轉”。這樣的準則不僅僅體現在布蘭特的藝術收藏上，他的生意經也是如此。現在，再生紙市場已經轉移到中國，而他以前的主要顧客一北美洲的報紙運營商們的生意卻在不斷減少。“40年前，歐洲消耗了北美洲生產的新聞紙的50％，而現在消耗的則更多。10年前，90％－95％的新聞紙生產都集中在北美洲，而現在只有65％，2000年，北美洲一共生產了1600萬噸新聞紙，而現在則只有750萬噸，10年前有誰會想到美國的新聞產業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但是布蘭特認為當前的紙漿和紙產品(有別于新聞紙)仍然是一項可以做的生意，雖然不是成長型的生意。他認為紙張生產目前正在經歷重組的階段，“就像汽車工業一樣，我相信這將很快平穩起來，雖然不知何時但是會很快。我就是這樣看待這個世界的，有些產業會在某一時刻產生更多的利潤，而有些產業則表現平平，因此就會產生重組，我們必須從長遠出發來參與這場游戲，不能在半途沉船，多樣化經營就是其中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