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的樂園

我所謂“異鄉”，乃“異國他鄉”。去年5月到11月，我和老伴在加拿大和美國住了半年。由于不會開車，大部分時間都只好“宅”在家里，雖然參加了幾次走馬觀花、浮光掠影式的隨團旅游，跑了北美的不少地方，但由于不懂英語，對這兩個國家的了解非常有限。盡管如此，其間有一些瑣瑣碎碎的見聞，還是給我留下了頗為深刻的印象。

北美的自然環境實在是好，而加拿大又甚于美國。我們因為參加旅游，曾從多倫多沿東北方向經渥太華、蒙特利爾、魁北克，直至大西洋中的愛德華王子島，行程數千公里，沿途一直是連綿不斷的樹林；又曾從多倫多飛至瀕臨太平洋的溫哥華，從空中俯瞰了南部海洋般閃閃發光的五大湖和西部落基山脈與白云為伴的皚皚雪峰；最后再乘旅游大巴一路向東回到多倫多，又縱覽了中部牧歌情調的草原和現代化管理的農田。我于是感嘆，這真是一個自然條件得天獨厚的國家。它的森林面積雖次于俄羅斯和巴西，但人均面積卻高達七點二五公頃，而且百分之九十為原始森林，歷來是世界最大的林產品出口國。它的東西兩大洋提供了豐富的水產，其百分之八十五用于出口。它的人均耕地達到驚人的二點一四公頃，而農民不足全國人口的百分之二點八，人均年產量卻達到八十噸，成為世界第四大農產品出口國。

這樣優越的自然條件，當然同時也為動物們提供了很好的生存環境；而更為重要的是，這里的人們對待大自然和動物的態度。兒子家后院有一棵較大的樹，我們嫌它擋了陽光，建議把它砍掉，兒子說這是違法的。自己家的樹尚且被國家保護著，更何況那些被視為國寶般的原始森林呢！而對于許多與人共同生活在這個大家園中的動物們，人們的基本態度不僅是不去驚擾，更不去虐殺，而且要懷著珍愛之心去保護它們，為它們創造更好的生存環境。久而久之，就形成北美許多動物的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不怕人，與人各不相擾，和諧共處。在兒子家的時候，我經常抱著小孫女在門口看松鼠，它們在草地上嬉戲，在樹上蹦跳，甚至像開會一樣，聚集在屋頂上。有一次，大孫女在練習提琴，有一只松鼠就趴在后院的木柵欄上呆呆地望著她，孩子媽說：“它在聽你拉琴呢，說明你拉得好聽呀！”從此，每當孩子練琴的時候，就常盼望有松鼠來當聽眾。還有一次，我們在芝加哥大學的校園里漫步，卻見那些大樓間的草地和大樹上，竟有幾十只松鼠玩得不亦樂乎，根本不在乎那些小路上來來去去的大學生和教授們，包括這個學?！笆a”的諾貝爾獎金獲得者。我走到一只松鼠的面前蹲下來，興趣盎然地看它；它也靜靜地有點好奇地看著我，好像要說：“你這人怎么如此少見多怪呢？”

在加拿大落基山區旅游的時候，公路兩邊都拉起了鐵絲的柵欄，而每隔幾公里，就有一座像模像樣的天橋橫跨在公路上，專供動物們安全地過馬路。有一次，因為路邊出現了一只黑熊，旅游車特地停下來讓大家拍照，而這黑熊則神情自若地欣然接受，其風度仿佛一個大明星，只是不會笑而已。在美國黃石公園玩的時候，旅游車前面突然出現了一頭野牦牛。它正在悠閑自得地逛馬路，對后面的來車置若罔聞，駕駛員們也只好跟著它亦步亦趨。于是這支奇怪的隊伍，就這樣足足逛了有五分鐘，更令人驚訝的是，幾輛車都沒有按一下喇叭，直到這位“牦牛大爺”盡興而去，駕駛員們才平靜地加快了速度。在新澤西，有一次女兒駕車帶我們回家，天已經黑了，女兒突然驚叫一聲踩了剎車，只見車燈光照著一頭并不慌張的鹿，它也剎住了腳步，有點責怪地望望我們，就無所謂地回頭走進了樹林……

由于人們保護動物的關愛情懷，也由于人們的守法精神，我們在北美確實看到了人與動物之間的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