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能成為冷戰后的世界唯一霸主,輿論戰是其戰勝前蘇聯的有效武器之一。在很多方面,輿論戰能做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功效。
輿論戰與傳播學的興起
在美國,從事心理戰的組織和人員,數量很難估計。公開的資料只提到美國軍隊的現役心理戰部隊——第四心理戰大隊,它的總部在北卡羅來納州的布來格堡。除了軍方的心理戰部隊和五角大樓的公共人員,新聞媒體也是美國全球輿論戰的重要工具。美國政府主辦的“美國之音”,是美國心理戰行動的當然參與者。另據西方媒體揭露,美國有線電視網CNN與美國軍方配合也很默契。第四心理戰大隊有一項專門的“業內培訓”,就是由心理戰部隊選派軍人到CNN總部,作為正常雇員參加新聞報道工作。2003年的伊拉克戰爭中,美國軍方把600多名記者嵌入美英聯軍中。調查表明:嵌入記者的新聞報道比非嵌入的報道對軍方說好話的更多,報道更正面,對軍方人員傳達出更大的信任感。
綜觀美國200多年的歷史,從最初的東部13州擴張到西海岸,奪走墨西哥26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把印第安人幾乎趕盡殺絕,吞并太平洋中的島國夏威夷,這短短兩個多世紀的歷史相當血腥。中國戰略學會一位學者做過統計,美國獨立230年以來,發動過240次戰爭。所有這些侵略擴張行為,大都獲得了美國媒體的輿論支持,都被媒體說得冠冕堂皇,充滿正義。美國媒體對美國的一些政策也有批評,但他們的批評,往往出自對國家利益的考慮——兩害相權取其輕。
協助美國軍方進行全球輿論戰的另一支重要力量是好萊塢。美國軍方沒有自己的電影制片廠,不像我們有八一電影制片廠,也沒有我們那樣齊整的部隊文工團,但是,五角大樓和好萊塢的關系極其密切。據美國一位軍事史學家披露,美國軍方與好萊塢的合作關系已有100年的歷史。軍方與好萊塢互動,創作出700多部故事影片,包括不少我們熟悉的所謂的“好萊塢大片”,樹立了眾多生動的美國男女軍人的正面形象。這些形象,從《巴頓將軍》到《拯救大兵瑞恩》和《珍珠港》,無不張揚著一種頗具個性的英雄主義,而且似乎滿足了不同時代美國官方的需要。比如:20世紀70年代到80年代,好萊塢推出了一大批以越南戰爭為背景的銀幕上的美軍英雄,從《第一滴血》到《蘭博》、《野戰排》,不了解歷史的人看了那些電影,還以為美國在越南打得多么漂亮,忘記了美國深陷越戰泥潭,不得不在1975年從越南撤軍的結局。這些影片,不僅能鼓舞美軍的士氣,也使美國公眾從越南戰敗后的低迷狀態中走出來,重新振奮了精神。可是好萊塢在這樣做的時候,我們從來沒有聽到“愛我美國,振興美國”之類的口號。
對贏得2010年“奧斯卡獎”最佳影片、最佳導演等6項大獎的《拆彈部隊》,美國國防部更是褒獎有加。“奧斯卡獎”剛頒發完,美國國防部新聞發言人布萊恩·惠特曼就出來說,《拆彈部隊》證明了伊拉克戰爭中嵌入報道的積極作用,任何在戰場上和美國士兵相處過一段時間的人,離開的時候,都欣賞他們的訓練有素和裝備精良。獲得“奧斯卡獎”最佳原創劇本獎的《拆彈部隊》的編劇,就是2004年嵌入駐伊美軍某部的一位記者。惠特曼認為,他的獲獎表明,“嵌入計劃”有助于描繪出“真實的畫面”。這也從一個側面說明好萊塢在美國全球輿論戰中的作用。此外,美國還借助外交、文化等各種手段在全球推行好萊塢電影,把一個國家是否進口、放映好萊塢影片作為這個國家是否開放、是否自由、是否民主的一個標志。
如何在全球實施輿論戰
美國的全球輿論戰是如何進行的?從我搜集到的資料中可以看出,他們在兩個方面很下功夫:一個是輿論導向,一個是方式方法。
關于輿論導向,在美國,我們極少聽到“輿論導向”的說法。但是仔細觀察一下,他們的輿論,尤其在一些重大國際問題上的輿論,是相當一致的。一位在中國新聞媒體工作多年之后48b7033a3012dd50e29f581feebf7f63aaaa1f21cf1b401047c29f274a2e51cc又到美國和加拿大學習傳播學的朋友曾經告訴我,美國媒體的“輿論一律”,和我們的“輿論一律”其實不相上下,只不過他們在“輿論一律”的時候,仍然標榜新聞自由。而在他們“輿論一律”的背后,就有無形的輿論導向。
我們分析一下美國新聞媒體,就不難發現,美國新聞報道的消息源,一半以上來自美國政府機構,其他則來自有權勢的利益集團和企業。所以,承擔輿論導向的主體,是美國的當權者。他們并不說讓新聞媒體充當他們的喉舌,但是他們以提供新聞的方式,使他們的觀點通過新聞媒體左右輿論,影響公眾。這種導向和我們的區別,用我那位朋友的話來說就是,我們中國的輿論導向靠的是控制,控制輿論和媒體,而美國當權者的輿論導向靠的是操縱,操縱輿論和媒體。
這種輿論導向,在危機時刻尤其明顯。在這種時刻,美國的高層官員往往親自出馬。有材料說,2003年伊拉克戰爭期間,美國國防部用15種文字總共發了350萬字的新聞稿,這也顯示了美國軍方引導輿論的力度。
這樣的輿論導向,尤其是危機時刻的輿論導向,有什么作用呢?
第一,影響美國新聞媒體的議程設置。美國媒體決不會承認“輿論導向”之說,可是,美國政府高層的想法卻幾乎都能通過新聞媒體體現出來。他們不是用行政命令來讓媒體聽命于他們,而完全是通過向媒體和公眾提供他們想提供的情況和觀點來左右輿論。拉姆斯菲爾德“9·11”之后在媒體頻繁亮相,就是典型的例子。
第二,影響國會和政府的議程設置。媒體的輿論聲勢造足了,國會就會批準五角大樓想要的東西,比如增加國防預算。2001年10月,美國國會匆匆通過《愛國法案》。這個法案賦予執法機構很大的權力。包括對可能無辜的嫌疑人做有罪推定,不經任何程序就可以拘捕嫌疑人等,但是這個法案沒有經過充分討論或辯論就得到了通過。
第三,影響美國公眾的政治傾向。海灣戰爭以來,美國公眾的政治傾向一度急劇右轉,美國在海外的軍事行動總能在國內的民意調查中獲得很高的支持率。如2003年攻打伊拉克,在國際上有很多不同意見,但是美國國內的支持率仍高達70%。直到伊拉克戰爭4年后,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美國才出現了較大規模的反戰運動。
第四,影響全世界新聞媒體的議程設置。包括我們中國的很多媒體,幾乎也是這樣——轟炸阿富汗了,炭疽病了,巴以沖突了,要打伊拉克了……幾乎美國一刮風,我們這里就下雨。造成我們很多新聞媒體甚至不少政府官員,都圍著美國的思路轉。
關于美國的輿論導向,還有一點值得注意,就是他們的憂患報道。美國現在是世界唯一的超級大國,人們普遍認為它的軍事力量已經是世界之最。可是美國媒體卻常常報道說,美國空軍的防御如何需要更多的經費來更新,增加情報、監控和偵察設備;美國軍隊對打城市戰爭如何毫無準備,缺乏成功地進行城市作戰的能力,等等。這樣的文章和分析,一方面提醒美國軍人時刻意識到自己的不足,不斷提高;另一方面,如同“會哭的孩子有奶吃”的道理,他吃得再飽還是喊餓,喊的結果就是社會的關注,政府和國會都給撥款。美國的防御戰線遠遠超出其疆界,達到歐洲、中東,可是還在大喊大叫他們的安全有問題,結果喊來了NMD(美國國家導彈防御系統),喊掉了束縛其手腳的《彈道導彈條約》。
比較一下美國受到打擊之后媒體的措辭與我們在這種情況下的措辭,覺得很有意思。美國受到打擊后,如“9·11”,毫不遮掩地說:美國憤怒!美國人被激怒了!而我們,遇到類似“對臺軍售”這樣的事,最常聽到的一句話是:傷害了中國人民的感情。從對外傳播的角度來看,我們這種傳播很少有效。告訴人家我的感情被傷害了,誰在乎?而從鼓舞士氣的角度來看,表達一個國家的感情受到傷害更積極,還是表示一個國家憤怒了更積極?
(摘自中國經濟出版社《美國的邏輯:意識形態與內政外交》 主編:瑪雅 本文作者:熊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