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現代主義語境下的敘事話語

摘 要：后現代主義是20世紀60年代興起于歐美等西方發達國家的哲學思潮，自出現之時就以反叛、顛覆、解構傳統的價值觀為中心話語，其影響很快波及整個世界。隨后，各種對后現代主義的闡釋也曾出不窮，對這一理論的理解錯綜復雜，莫衷一是。本文力圖在紛繁的后現語境中溯本清源，梳理后現代主義產生和發展的脈絡，闡明后現代語境敘事的特點。

關鍵詞：后現代；反叛；顛覆；解構

作者簡介：孔暄，女，1965年7月出生，河北省，英語語言文學碩士，畢業于南開大學，天津外國語大學，副教授。研究方向：英語語音文學。

[中圖分類號]：B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1)-17-0195-02

人類從蒙昧走向文明，在這一漫長的進程中始終沒有停止過對客觀世界的認知和思考，從古希臘先哲對宇宙存在的探索到當代哲學家對今天科技突飛猛進的現代社會的反思，無不體現著人類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意圖。人類社會發展進程并非一帆風順，每每遇到阻礙、停滯、甚至倒退都會引起人類痛苦的反思并試圖在不盡如人意的現狀思考中找到突破的曙光。然而新曙光照耀下的新路程，仍不可避免地伴隨著新的羈和混沌，使人陷入新的困惑和憂慮。人類在困境中徘徊、彷徨、探索，尋求救世良藥，因而以研究世界本源為目標的哲學理論層出不窮，此消彼長，相互補充，人類意識對客觀世界從認識、懷疑、探求、再認識一步步前行至今。

隨著科技和經濟的迅速發展，率先進入工業社會的西方各國又迎來了后工業時代，這一新的社會形態反映于人們的意識形態，便不可避免地形成新的思潮，后現代主義即這一時期文化思潮的代表，后現代主義敘事話語也就成為身處后工業社會語境下的主要標志。

后現代主義自20世紀60 年代興起于歐美各國，很快便成為一股波及整個世界的當代社會思潮和學術認識方法，它的興起與當代西方社會自二戰以后所發生的一系列劇變密切相關。二戰結束后，歐美各國迎來了后工業時代，在這一社會形態下，政治變革頻繁、經濟迅猛發展、科技日新月異、知識領域空前擴張，文化不斷嬗變，傳統的生產方式和社會結構被動搖、人類原有的思維習慣和行為方式被顛覆，舊價值觀土崩瓦解、信仰危機、認識困惑導致人們再一次被迫進行深層的哲學思考和文化方向的探索。

由于深受科學發展的影響，以高科技和信息為基礎的后工業時代呈現的是去除了權威和中心的紛繁的世界，全方位領域的科學成就剝去了一切事物的神秘面紗，科技產品的普及大大降低了文化意識的社會地位，籠罩在文化頭上的光環被消解，文化不再是少數人學術案頭的陽春白雪，而更多地成為大眾的快餐，經典性已不復存在，無論是各種文化創造形式的主體還是受體，都呈現出一個高度發達經濟社會的特點，即生產與消費的關系，文化更多體現的是一種娛樂和游戲功能。在這樣特殊的背景下，后現代主義所思考的客體對象即成為人們對后工業時代文化意識傾向的認識和全球文化處境的問題， 后現代主義也因此成了一個世界性的話題，引起了人們的廣泛關注。

后現代主義與現代主義相依相承，密不可分，要理解后現代主義，現代主義是一個繞不開得話題。現代主義同樣源于西方，歐洲文藝復興的出現沖破了中世紀宗教統治的桎梏， 科學革命，思想啟蒙運動橫掃封建秩序的僵滯和愚昧，以資本主義發展為動力，以科學、民主、理性為中心的新價值觀逐漸取代了長久以來以宗教信仰為核心的世界觀，現代理性成為啟蒙思想家在變革激情和夢想之下繪制未來理想藍圖的工具。西方哲學家根據古希臘自柏拉圖以來的理性傳統以及他們對歷史、世界和科學的看法與愿望，對這一藍圖幾經拼補而形成體系，稱為“現代體系”。在哲學上，它以科學主義、工具理性、客觀知識和真理的主體為主要標志，旨在使人類擺脫愚昧。現代主義具有積極作用與合理成分。然而理性優先的傳統使人們在使用理性時表現出某種傲慢與偏激，科學、理性在宏大敘事的體系下武斷而專橫，理性被工具化以后，導致科學主義，形成現代的宗教，體現科學理性的人接下來又以無限膨脹的驕傲，成為新的上帝，擁有科學理性的現代人類常常忘乎所以，在啟用工具理性，在宏大科學理性體系下將不合理的合理化，新形成的現代主義體系甚至服務于專質暴政、戰爭掠奪，帝國擴張和殖民主義。

后現代主義思潮即表現了部分西方知識分子對現代資本主義官僚政治秩序和現代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強烈不滿，他們對現代科學技術進步所帶來的現狀充滿憂慮，對資本主義文化基礎的可靠性深刻懷疑，它以反叛現代主義的方式來展示當代資本主義的社會矛盾和文化矛盾，通過揭示當代資本主義在精神創造力上的整體衰竭來宣告當代資本主義文化的必然衰落， 以否定傳統價值體系和文化體系的方式來呼喚新的價值體系和文化體系。在后現代主義看來，不僅現代主義之前的價值傳統不合時宜，就連現代主義本身也頗顯陳舊，因此有人將后現代主義歸結為對現代主義的決裂和反叛，后現代主義即以反叛、否定、多元為中心話語，對二戰以后西方文化現象進行總體再描述。

后現代主義有著堅實的理論來源，它與存在主義和解構主義密切相關，50年代末， 德里達、福柯、拉康、巴爾特等一些年輕的法國思想家逐漸厭倦了薩特和梅洛·龐蒂的存在主義哲學，他們不再在人的存在問題上兜圈子，而是將喪失了個性和歷史過程性的世界看成一個高于一切價值存在的結構，通過對世界進行精密客觀的共時研究和結構分析，這些年輕的思想家全都變成了結構主義者，但他們逐漸發現， 結構分析無力動搖資本主義制度的結構和文化結構， 無力逃避權力中心的控制和話語制約。在這樣的背景之下， 德國的姚斯以《文學史作為向文學理論的挑戰》一文宣告接受美學的誕生， 法國的德里達也以《文字學》、《聲音與現象》、《書寫與差異》三部著作宣告解構理論的確立，接著， 羅蘭·巴爾特、福柯等人也相繼加入了這個思潮，他們把批判矛頭指向了結構主義以及當時的解釋理論，提出了消解中心與本源的觀點， 對統一性、確定性加以解構， 突出差異性和不確定性，從而顛覆形而上學的二元論， 徹底瓦解西方形而上學傳統，一時間，“消解”、“解構”、“延異”、“顛覆”、“決裂”、“破壞”、“毀滅”、“超越”、“反抗”、“拒斥”、“游戲”等概念成為最為頻繁地出現于各種學術雜志和書刊報紙上的術語。

從對現代主義的異化和結構主義脫胎而來的后現代主義也以多種方式被加以表現，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有德里達的解構主義、賽義德的后殖民主義、波伏娃的女性主義以及新歷史主義等，另外大批哲學家也加入后現代主義的思潮：福柯對“文明”進行顛覆，要解構“知識”和其所依存的理性和從中產生的權威，決心將傳統的意識形態掃蕩干凈；利奧塔德對“宏大敘事”加以消解；奎因和羅蒂重新構建實用主義；狄爾泰的思想體現為生活的歷史性；胡塞爾的思想表現為生活的世界性；維特根斯坦的思想著重于生活的語言性；加得默爾解釋學借助對知識本原的揭示，為知識建立一個新的基礎，這個基礎不是現代主義的理性和秩序，而是人的生活。伽德默爾認為，“人類的理解活動”是人類存在的最基本模式，那種以認識對象為唯一標準，作為實踐的工具而出現的真理可能與人的生存相隔膜，從而使真理喪失本體論的意義；法國哲學家利奧塔認為后現代主義與現代主義相比，放棄了追求共識的統一性而轉向差異性、多元論、不可通約性和局部決定論；杰姆遜則認為后現代主義不同于現代主義對主體中心化的焦慮，而更多地表現為非中心的主體零散化；伊哈布·哈桑認為后現代主義與現代主義最基本的區別特征在其內在性和不確定性。雖然后現代主義思想家們對其哲學的表述各不相同，但其理論的核心都包含著非中心化的多元性特征。

后現代主義的影響遍及哲學、史學、社會學、文學文化等各個領域。總體來說后現代主義世界觀認為本質具有“不確定性”、“情境性”、“個體性”、“建構性”、“價值性”和“多樣性”。后現代主義自誕生以來即對現代社會內部結構進行否定、批判、它直接針對現代主義思維方式的理性、中心性、整體性、統一性等特征，提出了反理性、反基礎主義、非中心性、反進化等顛覆性的觀點。在反理性方面，后現代主義認為人類的文化和認識領域根本就不存在確定不變的真理。尼采認為真理只是權利意志的反映；德里達認為任何結構都處于不斷變化的歷史中，不存在一成不變的結構，他主張對理性的消解，認為科學中的迷信并不遜于宗教，對人類的本源問題，科學同樣不能做出回答，因此主張用審美對抗理性，用人文主義批判科學主義，用非理性對抗理性，反對理性和邏輯作用，強調非理性和潛意識的作用。在反基礎性方面，后現代主義主張事物的多樣化、差異化、零散化、特殊化和多元化，認為本質之外的表象同樣重要。在反中心主義方面，后現代主義認為人類就其本質來說優于其他物種這一觀點是毫無根據的，這不過是人類為自己謀利益的一種荒謬的偏見，人類應平等地看待自己與生態系統中其他的物種，從而有效地調整人與自然的對立關系。 在反進化方面，后現代主義認為科學技術的進步并沒有給人類帶來更多的自由和幸福，高度發達的科學技術沒有帶來一個完美的時代，當代科學技術產生的主體對客體的把握并未帶來更多的自由和分配更加均勻的財富，科學技術的異化再次使人類喪失主體地位。后現代主義非但不承認古老的舊傳統，而且也鄙棄現代主義的新規范，視世界為支離破碎的、不確定的碎片。“自身的混亂和偶然何以產生宏大意義”是后現代主義提出的質疑。后現代主義具有懷疑精神，以其對現存的一切，特別是有關永恒價值的懷疑及對資本主義批判的徹底虛無主義的方式表現出來，它視世界為荒誕的，本質是無意義的，主張對本質進行消解與否定，它消解經典，消解權威，消解規則，否定歷史，否定制度，否定所謂的本質，解構一切帶有終極永恒的東西，顛覆所有人們習以為常的認知范式，這恰好反映和代表了60年代劇烈動蕩的社會危機和普遍的思想混亂。

從后現代主義的種種觀點中不難發現，后現代主義專事否定、批判、摧毀、解構、顛覆，反對形而上學，反對主客二元論，反對終極價值，人類中心主義，經濟主義、種族主義等等，后現代主義的種種思潮構成一部后工業時代的交響樂，對近現代西方哲學進行批判和超越。

在后現代語境下，歷史客觀性、歷史事實、歷史規律等傳統觀念受到了無情的奚落和揶揄，它提供了一種批評的眼光、質疑的態度、開闊的視野以及多角度審視問題的可能性。后現代主義帶來的是別樣的視野， 從而使敘事話語從宏大敘事轉向“地方性知識”；從中心視角轉向多元理解，催生出新社會史學、新文化史學、人類學等全新的世界觀，后現代主義以勇敢的挑戰姿態、猛烈的先鋒精神、自覺的創新意識開辟了思想領域的新紀元。

總之，后現代主義思潮是對現代主義的批判和超越，具有積極意義，它促進了人類對現代哲學的反思，對非理性、多元性的強調有助于批判西方資本主義的單向片面，有助于前瞻、辯證地看待人類的發展，后現代思維方式為解決現代社會弊病提供了新的思維角度和視野，在目前的中西方文化和文學批評中已經成為主導性的盛行話語，對當今的文化和思想意識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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