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試對山東鼓子秧歌與其所處的文化背景——魯文化之間的關聯性進行闡述,以期在具備充分的舞蹈實踐的基礎上,并在理論的指導下對山東鼓子秧歌有更深入,全面的認識與了解。全篇論文共分三大部分,首先追根溯源,闡述山東鼓子秧歌的發展與演變過程,其次看鼓子秧歌的形態及特征,最后探討鼓子秧歌中魯文化之體現。
關鍵詞:魯文化、山東鼓子秧歌、形態特征、內在聯系
[中圖分類號]:G0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1)-17-0204-02
一、山東鼓子秧歌的發展演變
鼓子秧歌之所以為所時代喜愛,是因其具有濃郁的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特色。它在春秋戰國時期的齊魯文化中孕育,在秦漢時期的抗洪斗爭中興起,在唐宋年間的兵禍戰爭中成型,在明清時期達到極盛,在當今得到繼承和發展。
(一)抗洪斗爭——鼓子秧歌的起源
黃河,“四瀆之宗”、“百水之首”,養育了我們古老而偉大的民族。但黃河自古善淤、善決、善涉,決口和改道極為頻繁。受黃水危害,黃河岸邊的商河百姓,為了生存,群起奮勇,抗洪搶險,辛勤勞作后喜有收成,情不自禁拿起鍋碗瓢盆、等隨手用具,聚集在一起載歌載舞,表達災后余生、喜獲豐收的歡悅之情。《詩經》有云:“情動于中而發于言,言之不足而詠歌之,詠歌之不足而嗟嘆之,嗟嘆之不足,則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隨著參加舞蹈的人數不斷增多,進而道具就有了變化,也有了簡單的舞蹈動作和舞蹈組合,這就是鼓子秧歌的雛形。從現在鼓子秧歌樣式里可以看到但是人們抗洪搶險的復習和預演,如直接以洪澇災害命名的“漩海眼”、“大八叉”、“大亂場”等,很容易使人聯想到當年那咆哮肆虐的黃河濁狼狂濤,以及人們萬眾一心抗洪搶險的激昂悲壯的場景。
(二)軍事斗爭——鼓子秧歌的成型
“一將功成,萬骨枯”,歷朝歷代均以武力奪取天下,當權者為維護統治,紛紛編制歌頌本朝武功的武舞,用于郊廟祭祀。如周代禮樂制度“六舞”中的《大濩》、《大武》就是武舞;唐太宗為秦王時就有《秦王破陣樂》、《七德舞》;宋朝王韶又有振奮自己、震懾敵軍的《訝鼓舞》。這些與鼓子秧歌相比,其意境、舞技、功利諸方面頗有相似之處,鼓子秧歌很有可能就是在這個時期的民間武舞,也可能是宮廷武舞,或是軍隊武舞,其社會功能無疑是用來鼓舞戰斗情緒的,是戰爭的預演和再現。故此,鼓子秧歌在唐宋年間以武舞成型。
山東自古以來戰亂頻繁,經受了血與火洗禮的商河人們鍛煉出了驍勇尚武的精神,并把戰爭中某些手段用于民間舞蹈之中。變幻莫測的舞蹈陣形,粗獷豪放的將士風格,無往不勝的英雄氣勢,這就是山東大漢的氣質,也就是舞蹈之魂。
(三)向自娛性轉化——鼓子秧歌的繁盛
元末明初和明末清初,大批移民遷入商河,帶來了各地的樂舞文化,使之在商河大匯合,民間歌舞從減輕勞動負重,祭祀驅攘、鼓舞戰斗熱情的實用功利藝術逐漸向祝福游藝、自我娛樂轉化,主調由莊重神秘演化為喜慶歡樂,明清時興旺發達。
鼓子秧歌當地俗稱“跑(鬧)十五”、“鬧玩意兒”,集歌舞雜耍與一場,是漢代“百戲”的延續。民間活動正月初七(人日)祭祖,正月初八開始,十七晚上落傘,其中十五、十六、十七三天為高潮。《商河縣志》記載了城里跑十五的盛況:“是日仕女云集,途為之塞,自晨至暮絡繹不絕”、“里人行戶辦漁讀耕樵諸戲,酒筵悅歌競為歡會,凡三夜”。農村將若干種文藝形式綜合在一起,重點表演傘鼓舞(即鼓子秧歌),舞者不歌,歌者不舞,形成了這種“百戲”形式的自娛性活動。
(四) “下鄉巴人”到“陽春白雪”—鼓子秧歌的升華
鼓子秧歌的舞蹈技巧是父教子、子傳孫,代代相傳的,是封建家長制的因襲,帶有濃厚的小農經濟色彩,因而具有很大的局限性。由于人們謹守“天不變道亦不變”的思想,鼓子秧歌雖然千百年流傳下來,但提高的相當緩慢,被歷代當政者看做是民間雜耍、難登大雅之堂。
早在上世紀五、六年代,大批的音樂舞蹈工作者到商河深入生活,長時間無條件的在人民群眾這不竭的“源泉”中學習,挖掘整理民族文化遺產。六十年代初,鼓子秧歌成為一門獨立的民間舞蹈課程。將“元素教學”引入課堂,這對鼓子秧歌發展又是一次歷史性的飛躍。對原始性的教材進行改革性的處理,從純民間舞的風格、動態中提取了大量可以單獨使用的動作素材。顯然,這個舉動產生了一個不同以往的結果,民間舞被“截肢”了,但民間舞的功能大大地擴充了,盡管看上去似乎離民俗遠了些,然而卻離舞臺更近了。
二、山東鼓子秧歌的形態及特征
作為民間娛樂活動的山東鼓子秧歌
藝術是來源生活的。那么在人民群眾之中、在村落之間,鼓子秧歌是以怎樣出現的呢?又是怎樣展現出它獨具的魅力的呢?在這里,我們只是掬滄海之一粟,唯求對他有所了解。
1、表演形式
每村都有自己的秧歌隊,秧歌隊可定點表演,也可在進行中表演。當地稱“街筒子”,又叫“串街”或“行程”。秧歌隊按照樂隊在前開路,傘、鼓、棒、花隨后的順序排成二路或三路縱隊在進行中表演,這就是“行程”的表演。接著是定點表演,定點表演的第一段就是秧歌的主體部分“跑場子”亦稱“跑花場”。“跑場子”分三個表演段層來完成:
首先表演“打場子”。接下來是打擊樂隊局場地正中偏后位、秧歌隊面向樂隊大姑演出的“按場”。“按場”又分成文場、武場、文武場三種。最后是收場,也是“煞鼓子”,即當秧歌隊最后跑十幾個、最少跑五個圖案時,由頭傘示意收場,停止表演。
整個跑場子的過程一般按照文場—武場—文武場的順序組合反復,其節奏有快有慢,氣氛上對比鮮明,情緒上有張有弛,效果醒目。
2、動作及風格
由于鼓子秧歌中的角色不同,所用的道具也就不同,這就形成了鼓秧歌動作豐富性和風格的多樣性。
“鼓子”的角色是表現強健威武的中年男性形象。他們左手持鼓,右手握系紅綢跳的鼓槌,舞動起來強有力,用臂力把鼓掄起來,借腰的旋擰帶動上身。“鼓”跑步要大,架子要低,抓地后蹬,跳時要直起直落,蹲要沉穩,整體動作大起大落,粗獷凝重。
“棒”表現的是矯健的男性青年少年形象。其動作特征主要表現在上體挺拔,雙臂在肘的屈伸中由肩發力,兩棒相擊有上“挑”、下“蓋”、左“搓”、右“擦”突出腕的運用,干凈利落的動作把健康向上、活潑好動的青少年形象表現的惟妙惟肖。
“花”代表少女形象,其道具是一條三四米長的彩綢和扇子、花枝,表演時左綢右扇、右綢左扇或是左綢右花均可,“花”的動作活潑優美,表現出少女們的開朗與俏麗。
(二)作為舞臺藝術的山東鼓子秧歌
藝術同時又是高于生活的。作為一種舞臺藝術,被提煉、升華、元素化了的山東鼓子秧歌同樣具有其形態特點。
由于鼓子秧歌的鼓類動作中無論是提、晃都要費些力氣,因此形成了鼓子秧歌動作重心低而穩,力度強而大的特點,例如:鼓子秧歌中的“上晃”、“下晃”和“平擰”等動作,都是由鼓得力量帶動手臂,然后力量由手臂帶動腰,以腰為軸心推動全身作前后、上下的八字環動,使力量與肢體有機地結合在動作中。整個動作在移動、傾斜和晃動中協調有力,充滿陽剛、威武、彪悍的氣勢。由于鼓得動勢主要是以上身為主,由上身帶動下身的自然配合,這就加強了動作與動律的協調表現。
在《中國民間舞教材與教法》一書中,鼓子秧歌的風格特點被精辟地概括為四個字——“穩”、“沉”、“抻”、“韌” 。
所謂“穩”,既是沉穩,指動態特征,是對中國男性“穩如泰山”般地陽剛之氣的追求,是一種外形上的強化認識。“沉”則是一種內涵,指動感特征,即對中國男性憨實、樸質、執著、含蓄、深沉的性格特征有一個總體認知與表現方式上的把握。“抻”則是一種節奏特征,是在“發力”及“用力”等“力學”方面的美學特征。“韌”是動勢特征,它表現在鼓子秧歌整個表演的動感之中,是對“抻”這一動律節奏在運動特質上的具體要求,亦是對“穩”的氣質、“沉”的性格的具體反映。
三、山東鼓子秧歌中魯文化之體現
(一)人文文化之容蓄
“管中窺豹,見其一斑”。想要分析一種舞蹈所蘊含的深層次人文文化底蘊,必然要從其主體部分入手,方能見微知著。在山東鼓子秧歌中,最重要的、也是首當其沖的部分就是“跑花場”,而它的陣圖隊形所表現出來的對稱平衡的視覺感受、外圓內方的美學觀念,以及人數配置、動態風格,都滲透著魯文化的氣息,都有著深深的儒家思想的烙印。
1、陣圖隊形
在山東鼓子秧歌中有一百多個陣圖,絕大部分都是外圓內方、平衡對稱的,整場演出是圓場始、方場終。轉換陣式時,以圓心為軸心逆時針轉動。這流動的各種嚴謹的隊形圖案,最大的特點就是對稱,像“四門斗”、“西扇門”、“單十字街”、“雙十字架”、“黃瓜架”、“單劈葫蘆”、“二虎山”、“四趟街”、“八趟街”等,其圖案均是如此。道具的數量也都是偶數相對,以偶數倍增。圓是最為均衡,最不偏不倚的圖形,鼓子秧歌的陣圖是圓的,道具上鼓子是圓的,傘是圓的,棒的橫截面是圓的·····果真是圓圓滿滿、圓通四海。
2、角色的人數配置
鼓子秧歌的演員人數同樣也體現出對稱。其中包括傘、鼓、棒、花、丑。“傘”有“頭傘”、“花傘”之分。“頭傘”多以4、8人配置,其中一、二把手是“領傘”:“花傘”是“花”的頭領,人數一般與“頭傘”相等。“鼓”亦稱“鼓子”,秧歌隊的主力,多以24、32、48、64人配置。“棒”亦稱“棒棰”,青年男性扮演,人數少于“鼓”,多以8、16人配置。“花”是女角,分:“地花”、“蹺花”兩種,一般16、32人配置“丑”為雙數,一般2、4人配置。依照編制,“頭傘”、“鼓”、“棒”、“花傘”、“花”、五者的配置比例一般情況下為1:4:2:1:4。 鼓子秧歌的各種角色在人數上的搭配,一般分大、中、小三種類型,大型一般在90人以上,70人左右為中型,50人左右為小型。增加角色必須是偶數和它的倍數。如傘的基數為4,就以4的倍數遞增;鼓的基數是8,就以8的倍數遞增,其他角色以此類推。
3、動態風格
孔子儒家學說中始終貫穿著“中立而不倚”的中庸之道。作為儒家思想的一個生動載體,鼓子秧歌建立在成熟的封建農耕文明的基礎上,它所形成的審美觀、價值觀在其動態風格中有著鮮明的痕跡。
儒學提倡輕商務實、厚德載物、崇尚氣節、有容人雅量……這些精神在鼓子秧歌“旱地拔蔥”的蹬腳顫膝的動態中極盡體現。外圓為務實,內方為重德,蹬腳為自強,顫膝為寬容。同樣的,驍勇尚武的精神也滲入了舞蹈之中,正可謂是血肉相連,難舍難棄。
(二)自然文化之浸潤
山東地處黃河入海之濱,地域遼闊,但土地貧瘠,千百年來又多受黃水、蝗蟲的侵害,更由于地處腹地而成為歷來兵家必爭之地。天災、人禍使這里的人民要想生存、要想溫飽、要想發展,就必須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這種艱苦的生存環境磨煉出了山東人民不屈的堅強意志,使之形成了誠摯、樸實、剛直的性格。同時,這也必然致使他們具有極為強烈的群體意識,而共同進退就成為了他們堅守的生存之道。這種潛移默化的群體意識,就決定了山東鼓子秧歌舞蹈風格的形式是人數眾多、場面隆重,實在是蔚為大觀。
若喻文化以蚌,那舞蹈便是珍珠。
蚌,用自身的精華吐潤珍珠,盡心呵護,即使那是一種痛苦的磨礪;珍珠,長在蚌里,嵌于肉中,它們終于沒有辜負彼此,珍珠的一身華彩炫出了它們共同的榮耀。
舞蹈與文化的一脈相承。舞蹈作為文化的承托者與展現者,以其獨有的方式滲透出自身所處文化的無窮魅力。舞蹈并不是展現文化的唯一方式,但它卻有著其他方式所不具備、也無法企及的特質,具象化、多樣化、情感化的和諧統。
使它獨領風騷。有著悠久文明史的魯文化締造出風格強悍的山東鼓子秧歌,顯得出卓然的風致,讓人嘆為觀止。同時,通過鼓子秧歌這一特殊的藝術形式,能使人們更深刻地體會到五千年文明史的魯文化的精髓,作為鼓子秧歌的傳人,作為舞蹈藝術的學習者和繼承者,我們應遵循著前人的足跡繼往開來,在鼓子秧歌原有成績的基礎上創造出新的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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