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們用自己的愛證明了即使是在這個年代里,情比金堅也不只是傳說。
5月19日的《中國達人秀》舞臺上,上來了一對結婚十年但相差懸殊的夫妻:丈夫張海軍,靠擺地攤為生的農民;妻子喜悅,曾是師范學院的音樂尖子生。為了圓妻子的夢想,丈夫扮成蜘蛛俠的模樣,陪她上臺表演《甩蔥歌》。
評委黃舒駿毫不客氣地問張海軍:“你老婆歌唱得挺好的,你不會唱歌跳舞,我覺得你很多余。”“我怕別人欺負她,就扮成蜘蛛俠和她一起,在她跟前……”他囁嚅著冒出這句話。“你老婆可能會有更大的舞臺,為了彌補她當初嫁給你的缺憾,你愿不愿意和她拆開,讓她單獨表演?”張海軍立即表示愿意,默默退到一旁。
“ 水藍藍水藍藍, 山青青山青青……”喜悅天籟般的嗓音一出,震撼全場。此時,攝影機鏡頭定格在張海軍臉上,百感交集的淚水無聲地爬滿他的雙頰。
一個女孩愛你,和金錢學歷無關
張海軍和喜悅的愛情,無論何時在旁人眼里都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妄想。那時,張海軍兄弟倆在牡丹江擺地攤,弟弟和喜悅的同學是好朋友,有她們的合影照。他把照片拿給張海軍看,哥哥立即驚為天人:“我要跟她處對象。”“你想都別想。”弟弟覺得哥哥簡直不自量力,卻又拗不過他的堅持,只好介紹他和喜悅認識。幾個人在學校外的小飯館吃飯,一起聊天。張海軍使出了渾身解數,“我和喜悅聊家庭,又聊到我們正吃飯的小飯館,說如果給我做,我會怎么運作。喜悅覺得我有想法,有孝心。”飯后幾個人去琴室聽喜悅練歌,張海軍趁弟弟沒注意,跟喜悅說:“妹啊,我喜歡你,我要跟你處對象。”大膽的表白嚇壞了喜悅,她愣了半天才扔下一句“我走了,再見”,就趕緊離開了。一根筋的張海軍沒有放棄。時值2001年冬天,買不起花和巧克力,他就不時買點鮮奶、手套、圍巾這樣的小玩意給喜悅。喜悅雖沒拒絕,卻也沒接受他的感情。真正令喜悅動心的,還是張海軍那股可以為她豁出性命的執著勁兒。那天,喜悅不小心感冒發燒,張海軍知道后,背著她就往醫院跑,跑得整個后背都是汗,回來后就凍感冒了。怕花錢,他也沒去醫院看,結果越燒越烈,到最后手腿都僵直了,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天花板,嘴里卻不停念叨著喜悅的名字。送到醫院,一檢查,腦膜炎。就像喜悅后來在節目里所說的:“海軍是我的第一個男朋友,他很能干,雖然沒掙著什么錢……”一個女孩愛你,和金錢、學歷、背景都無關,唯一的條件就是她愛上你了。到鬼門關走了一遭的張海軍卻意外收獲了喜悅的愛情。
偷偷下嫁
在絕大多數人眼里,這是一場錯愛,但兩人卻愛得轟轟烈烈,純粹、真摯。交往三個月后,張海軍就求婚了,他知道自己的條件,大學里又有那么多優秀的男生。他承認自己自私,怕時間長了喜悅會變心,“我會對你好的,結婚后家務都我來。”初戀,又是熱戀,最終喜悅同意了輟學結婚。如今喜悅也坦承:“最主要是沒有經驗、遠見。”但當時他們沒想那么多。結婚的事不僅遭到喜悅父母的激烈反對,張海軍的父母也不看好。喜悅出生在雞西市礦區,念幼兒園時就登臺表演,經常得獎。她當時是黑龍江師范學院的音樂專業大學生,還是系里的團支書。父母既不同意她輟學,更不愿意她嫁給像張海軍這樣的男人——小學文化,父親是盲人,七八歲就跟父親乞討,成年后以擺地攤為生。張海軍的父母也認為兩人相差太大,怕過不長。喜悅的同學知道后也紛紛反對阻攔,好朋友甚至為此和她絕交。經歷了巨大壓力的喜悅隨后大病一場,病中無意識地把自己全身掐得青紫。父母擔心女兒會出事,勉強同意了這樁婚事。
2002年3月,兩人閃婚。喜悅獨自拿著戶口本來到張海軍的農村老家,登記后,和家人吃了頓飯就算禮成。喜悅熱愛音樂和舞臺,婚后這些都成了遙遠的奢夢。她由一個可能成為歌唱家的大學生,變成了和丈夫一起擺攤的女小販。
毫無經驗的她一開始只能幫著放哨,有次城管都到跟前了也沒發現,對方還奇怪:“不害怕我啊。人家都跑,你們不跑。”張海軍一抬頭,嚇一跳:“對不起,我媳婦不認識你。”然后轉頭拉著喜悅就跑。
落在雞窩里的鳳凰
“喜悅曾經是一只鳳凰,落在了我家這個雞窩里……”走過十年艱辛婚姻,張海軍對妻子滿懷歉疚。他倆都不是圣人,在最初結婚的那段時期,落差懸殊的身份,拮據窘迫的生活,旁人嘲弄的冷眼,壓迫得兩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看到以前的同學走過,喜悅就會躲到丈夫身后,人走遠了再出來,然后控制不住地埋怨:“我挺好的學沒上完,跟你擺地攤。你自己賣吧,我回去了。”失落、沮喪、悲哀……復雜的情緒全化作了對眼前這個男人的遷怒。張海軍疼愛妻子,內心卻有點疙瘩,“既然嫁給我,怎么不陪我?”兩人的生活便在爭執與妥協、甜蜜與掙扎中艱難而過。婚后沒幾個月,喜悅懷孕,但她沒信心在這個條件下要孩子。張海軍卻很高興,因為“有了孩子,我們的關系會更牢固。”女兒羊羊出生四個月后,夫妻倆卻爆發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爭吵。孩子感冒發燒,喜悅送去醫院,回來時連坐公交的錢都沒有,只有抱著孩子走路回來。回到家,近乎崩潰的她沖丈夫大聲哭喊:“為什么要這么早要孩子,這么窮,孩子跟著遭罪!”
看著喜悅那憔悴的眼神,張海軍的心都快碎了。他第一次發自內心地認識到,一直以來,自己自私的愛像一道無形的繩索困住了喜悅。他把妻子緊緊擁入懷中:“你是一只鳳凰,落到了我家的雞窩里。我們一起奮斗,以后咱們能過上好日子的。”
經歷了陣痛的喜悅慢慢接受了現實,和丈夫過起了日子。張海軍心里卻埋下了一根刺——他一定要幫妻子實現音樂夢。
愛人,我要幫你實現夢想
2006年,兩人來到北京。張海軍曾想讓妻子參加選秀比賽,但經濟拮據的兩人交不起報名費,只得作罷。2010年,喜悅練歌的影碟機壞了,他們花了半年的積蓄買了臺兩千多元的神舟電腦,接上了網絡。沒曾想,這一舉動竟改變了兩人的命運。
2010年底的一天,喜悅剛洗完頭,隨口唱著《誰做我的新郎》,張海軍在旁邊用手機錄了下來。幾天后,兩人在夜市上擺攤給手機貼膜,他隨手放了這段視頻給客人看,“你看,你姐還會唱歌呢。”“傳網上不就看的人更多嗎。”張海軍覺得客人的話有道理,讓弟弟幫著注冊了個土豆賬號,將視頻傳了上去。第二天早上一看,點擊數居然有四五百。
由于經濟壓力大,喜悅多年來很少回娘家。她想,干脆多錄點傳到網上讓父母看。兩人又陸續上傳了很多視頻《忐忑》、《常回家看看》、《青藏高原》等,結果大受網友歡迎。這些反響激發了張海軍的靈感——能否利用群眾的關注和網絡幫喜悅實現音樂夢想?他給自己和喜悅印了一個紅色T恤,上寫“草根歌手喜悅”,每天在夜市邊擺攤邊表演。期間兩人還不時到街頭獻唱,給北京兒童醫院的病童募捐,前后幫四個孩子募得近7000元善款。
夜市表演沒多大反響,張海軍很苦惱,他想自己和喜悅做個組合,也許能引人注意,但自己唱功、舞蹈水平不好,怎么辦?他忍不住想,自己要是個蜘蛛俠就好了。想到這,他醍醐灌頂,當時就跳了起來。
3月16號,衣服做好了,兩人出發去木樨園橋表演,這套造型果然吸引眼球,一路上無數人指指點點,“看,蜘蛛俠。”演出時,許多人過來沖他拍照。“光給我照相可不行,要先聽我老婆唱歌,不然不給照。”如此吸引了很多固定觀眾,兩人的影響力迅速提升,機會終于來了。山東衛視的《中華達人》最先找到他們,不久兩人又收到《中國達人秀》的邀約……
終于,喜悅離自己的夢想只有一步之遙。
十幾個在北京的老同學隨后找到了她,當年和她絕交的女孩和她抱頭痛哭。這些同學大多有房有車,物質上的匱乏,喜悅不是完全不后悔。然而,“一個女人一生中,會遇到幾個為你甘心做小丑的男人?”她覺得還有很多更重要的東西把她和丈夫維系在一起,“我們現在真的很幸福很和睦,海軍做到了他的承諾,對我很好。
有緣走到一起,我們就要努力將愛情進行到底。”